人们都散去了,陈世栋已无心看书,他对张紫萸说:“今天真得谢谢你,若不是你给我帮忙,我真要累瘫在地上,后来还让你破费,掏钱帮老王治病,谢谢你了。”
张紫萸不好意思地说:“你谢我干什么?你和老王也是素昧平生,就那么不顾一切地抢救他,说实话,对着陌生人的口吹气,我是做不到的。”
这时,书店老板从里面端来一杯水,让陈世栋漱口,口口声声感谢他俩,说是大过年的,如果老王死在他的书店里,一年都得晦气。
估计母亲他们逛得差不多了,张紫萸起身向陈世栋告辞。
陈世栋说:“都是同行,以后说不定还有机会合作,方便留个电话吗?”
张紫萸笑着摇摇头说:“不好意思,我没有这个习惯。”
说完,出门向和顺楼走去,刚走出不远,听见后面有人喊她,回头一看,还是陈世栋,手里拿着那本《中西汇通医经精义》,笑盈盈地说:“张大夫,你的钱都资助老王了,我算是我替老王送给你的,请你务必收下。”
张紫萸接过书,轻轻地说了声“谢谢”,说实话,刚才如果不是因为资助老王掏光了压岁钱,这已经是她的囊中之物了。看来,萍水相逢的陈世栋也是一位善解人意的人,她向他挥挥手,继续赶路,走了十几步,她一回头,发现他还在原地站着,张紫萸心里一热,又朝他挥了挥手,陈世栋也笑着挥挥手,转身离去了。
到了和顺楼,赵玉树他们早就等急了,看见她慢悠悠地走来,张白薇埋怨道:“姐姐,你这个书虫子,就爱钻书店,一到了书店就忘了时间,难道书店里有个英俊潇洒的白马王子吗?”
张紫萸腾地一下红了脸,其实张白薇完全是在开玩笑,张紫萸却惊讶她竟然有料事如神的超能力,张白薇得寸进尺,对赵玉树说:“妈,你看姐姐脸红了,莫不是让我说对了?哈哈。”
赵玉树白了张白薇一眼,说:“在家里跟姐姐没大没小的也罢了,出来了嘴上也没个忌讳。”
张紫萸趁机说:“妈,您得好好管管她,她老欺负我。”
“清官难断家务事,妈,您就别管她俩的嘴皮子官司了,咱们快去吃饭吧,我肚子都咕咕叫了。”张茯苓终于发话了,他的话对赵玉树最管用,小儿子都饿了,当妈的赶紧进去叫了几个大菜,一家人开始大快朵颐。
话说张再景和张桂心前去拜访的重要人物是市保安大队的吴大队长,张家的车队出了事,货物和车马丢了不说,现在还有五个车夫没有消息,是死是活,不得而知,这可是五条人命啊,岂能等闲视之?昨天一早,张再景已经派人到保安大队报了案,今日又亲自登门拜访,名义上是拜年,其实是拜托吴大队长,让他抓紧寻找这五个人的下落。
昨天,吴大队长就从下属那里得到了消息,大过年的,保安大队里值班的人员并不多,派谁去谁推辞,不是说自己身体不舒服,就是说家里老人有病,不能远离,好不容易凑起来十几个人,早晨出去,傍晚就回来了,说是没发现什么异常情况,估计这帮人就没出城,更别说去大季山了,那里是荒山野岭,土匪出没的地方,张家的车队在那里出事的可能性最大。
前年,有镖局押送黄金到省城去,大白天的,在大季山遭到土匪的袭击,两个镖师死了一个,伤了一个,十多斤黄金被抢劫一空,韩省长暴跳如雷,命令高营长带人去剿匪,高营长换防到兴州也有几年时间了,对大季山土匪的猖狂他早有耳闻,他知道,出来做土匪的,都是些亡命之徒,有的身上还会个三拳两脚,他们对大季山的地形了如指掌,在官兵面前个个神出鬼没,实在是不好对付。
结果不出所料,一个月下来,真土匪一个没逮着,只能抓了几个老百姓充数。
高营长的队伍那是什么装备?正规军的装备,保安大队又是什么装备?就他娘的几条破枪,人手一根棍棒,能把土匪怎么样?再说大季山连绵上百里,听说山里的土匪还不止一伙,他也不知道到底是那伙人干的,就算把安保大队上百号人都派过去,人家在暗处,我们在明处,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呀,弟兄们哪个不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一年到头就拿着那点吃不饱、饿不死的薪俸,让他们去卖命,别说他们不干,连他吴大队长都不忍心。
面对张再景父子,吴大队长面露难色,他说:“保护兴州市民的安全是我们安保大队应尽的职责,我们一直牢记在心,但是呢,我们的人手实在是不够用啊,昨天我已经派人出去查探了,的确没有发现什么线索。”
张再景先谢过吴大队长,又说:“这大过年的,碰上这么档子事,真是让人焦心哪,吴大队长,您多费费心,派人再出去查访查访。我今儿来拜访,本来想给弟兄们送点酒肉过来,大节下的,还得为我们的事东奔西忙,又担心那样太张扬,让市民说你们闲话,就没敢带什么东西,这点钱,请千万收下,给弟兄们买点酒肉,也算是我们的一份谢意。”
张茯苓顺势将手里的一包东西放在桌子底下。
吴大队长立刻换了笑脸,说:“你看你,何必这么客气呢?你的事情不就是我的事情吗?放心吧,我会不断派人出去查探的。另外,张大夫,警察局那边你报案了没有?”
张再景说初一早上就去报了,也是没有消息。
警察局长是外地人,来本地上任才几个月,张再景跟他说不上话,只能走正常的报案手续。
从吴大队长家回来,张再景直接去了东厢房,何山告诉他,刚才老李醒过来了,什么不说,只是哭,何山给他喝了一碗稠粥,又把张再景吩咐的中药给他喝了,他又昏昏睡去了。
张再景伸手摸了摸他的身子,说了声“发烧了”。
何山点点头说:“今天早上就开始发烧,还说了几句胡话。”
“他说什么了?”张再景问。
“快跑呀,杀人了,就这两句话,说了好几遍,身子还跟着打哆嗦。”何山模仿者老李说胡话的样子。
张再景听了没有再说什么,只吩咐何山好好看护老李,便和张桂心出了西厢房。
“爹,你说这事儿会不会是他干的?”张桂心伸出五个手指头,说:“我记得小时候,他常到家里来要钱,不给就懒着不走,有一次,还和我娘动了手,前些年听说他上了大季山占山为王。
“你是说赵临风,五子?不会吧?”张再景沉思了一会儿,说,“咱们家的车队他是认识的,车上装的都是药材,想必他也知道,他要了也没用,那么多药材若是拿出去卖,肯定会招来官府的注意,估计赵五子没那么傻吧?”
张桂心说:“我只是猜测而已。”
晚上回到卧室,张再景还是将车队的事情告诉了赵玉树,赵玉树没有露出一丝惊讶的表情,似乎事情她早就知道了。
她说:“钱财都是身外之物,大车药材丢了就丢了,这人命关天,一定得找出这五个车夫的下落。”
“谁说不是呢,你说这土匪要车马、药材也罢了,怎么还要人命?“张再景叹息道。
“你也不必这么着急上火的,那五个车夫也许还活着,你也知道的,土匪要了咱家的药材毫无用处,就算拿去变卖,也没那么容易,往远处运送吧,目标太大,近了卖吧,也只能卖给附近的药店或者医馆,那不等于是自投罗网?”
张再景点点头说:“我也是这么想的。”
正说着话,听见有人敲门,张再景迎了出去,是儿子张桂心,手里拿着一封信,说:“刚才老何在院子墙根下发现的,爹,你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