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吧,谋儿。”苏元礼压了压手掌,流露出和蔼可亲的笑容,示意苏谋坐下。
苏谋轻撩衣袍,缓缓落座,笑道:“难得父亲今日如此清闲,邀孩儿前来这静心亭下棋,真是荣幸。”
苏元礼后院,走过百转千折的长廊,就是一片清澈的湖泊,湖泊中央立有一座石拱桥,连接着两岸,在桥上又设立一亭,名为静心亭。
父子二人面对面正坐于亭上,中间隔着一阵棋盘。
苏元礼语气深长,并有一丝自责道:“自从你母亲去世以后,我便很少再管你,这些年真是难为你了,谋儿。”
苏谋漫不经心的笑了笑,眼神眺望平静的湖面:“苏家能有如今的昌盛离不开父亲的劳心操持,我现在能在河东城作威作福全是仰仗着苏家的名头呢,又岂敢再奢望父亲的关爱。”
苏元礼听着苏谋这淡漠的语气,心中不由的为之一痛,他不敢说教般的强硬呵斥,这样只会令父子二人之间的关系渐行渐远,他只能无声的叹息,将话题转移到棋盘上。
“谋儿,这局你执黑子,黑子先行,请吧。”
苏谋点点头,不再逞无谓的口舌之利,从棋盒中拈出一粒棋子,落在棋盘上。
哒!
一声清亮如珍珠般的脆响,拉开了这局棋幕。
苏元礼眉头一皱:“天元?谋儿这是在负气落子啊。”他心中想道,旋即微微一笑:“也好,就在棋盘上杀杀他的锐气吧!”
哒!
苏元礼紧跟着落下一子,苏谋几乎同一时间,再次落子。
哒!
苏元礼诧异,随后毫不示弱,二人你来我往,手指拈动,在短短的几分钟时间内,便已对上了百八十招!
随着时间的推移,棋盘上的棋子越落越多,棋局开始变得复杂,二人手中的落子频率渐渐入缓。
哒!
苏元礼落下一粒白子,吃掉了苏谋大片黑子,吐出一口浊气,笑道:“谋儿,这局你要输了。”
苏谋则不以为然,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沉声道:“父亲莫要大意,鹿死谁手还犹未可知呢。”手指一动,继续落下黑子。
棋盘上,苏谋所执的黑子就像一把尖刀,直插苏元礼的白子,充满了侵略的意味。
而苏元礼所执的白子,循规蹈矩,有条有序,稳稳的将苏谋的黑子“拒之门外”。
苏元礼一副胜券在握的笑容,他一边不急不缓的落子,一边开口问道:“谋儿,你说苏家当今的局势,谁最有可能成为我的接班人?”
虽然在苏元礼这个苏家之主面前讨论苏家今后家主之位的继承人有些不妥,但苏元礼自己都已经露骨的讲了出来,苏谋还有什么好顾及的呢?
他心神全倾棋盘之上,淡淡的回答道:“我大哥苏达,人中之龙,天纵奇才,可为苏家家主继承人。”
哒!
说着,苏谋落下一子。
苏元礼平静应对,继道:“达儿虽是良才,但久不在苏家,对苏家一应事物不知全貌,一时间难以委托此重任。”
苏谋嘴角轻挑,再落一子:“我二哥苏贤,年少有为,更是掌管着情报部,乃苏家六部首之一,可为苏家家主。”
苏元礼却摆了摆手,贻笑道:“贤儿虽小有成就,但却太过年轻,以他的资历实在是难以号令整个苏家。”说着,苏元礼手指拈动,又落一白子,将苏谋黑子的进攻路线死死堵住。
苏谋无法,只得转变进攻路线,往棋盘下方布子,并说道:“那苏道清身为礼部掌权者,也是苏家六部首之一,其子苏道明更是在开灵之初,具备了七重灵的品质,被誉为大哥之后第一人,他可为苏家家主?”
到了现在,苏谋的回答不再像之前那么笃定,而是带着疑问的口吻。
苏元礼听了哈哈大笑,语气充满不屑道:“那苏道清苏道明父子二人狼子野心我岂能不知?
我父亲继承苏家家主之位时,那苏道清便被提拔成了礼部使,如今到了我为苏家家主,他还是礼部使,论年纪他甚至还要在我之上,指不定哪日就死在了我的前头,还痴心妄想要做苏家家主,真是痴人说梦!”
苏谋想了想,继续猜测:“那苏翼、苏禄、苏勤呢,他们都是六部首之一,能继父亲家业吗?”
苏元礼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得前仰后合:“苏禄、苏翼分别是支持你大哥苏达和苏道清的党羽,至于苏勤嘛替家族办事倒也诚恳,待到苏家大势所趋,他自然得附炎趋势,求得生存的。”
苏谋所提出来的这些人里,已经是苏家最高层的一批人群了,但苏元礼仍旧不满意,其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恕谋儿愚钝,如果我刚才说的这些人里,都没有一个是符合父亲心意的,那谋儿真不知道苏家还有何等天才人物能担此重任的。”苏谋假装不知苏元礼用意,缓缓落下一粒黑子。
现在棋局已经步入了最后阶段,棋盘上的棋子都已互成僵持之势,难分难解,苏谋和苏元礼的落子也开始变得小心起来,他们落下一粒棋子往往都要思考数分钟的时间。
由于是父子间下棋,时间并不受到限制,谁也没有开口强催。
继苏谋落子后,过了良久,苏元礼终于理清棋盘上的思路,沉稳的落下一粒白子,看向苏谋,慈眉善目道:“当今苏家,唯有拥有九重灵资质的你才能继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