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也看见了,家里人还有亲戚朋友,都饿浮肿了,再不增加营养,会死人的。”
“那是你们家自寻烦劳本来粮食就不多,偏偏这个也想照顾那个也想周济,若不是智空方丈硬着心肠,任由你们家胡来,只怕你现在回来,已经见不到他们了”
“可是……”
“别可是了,现在已经快三个月了,后面战乱不知道还要持续多久,你们的粮食也不剩多少了,还是想着该怎么办吧我不能眼看你们饿死”
左少阳苦笑:“唉,算了,那就还是吃野菜熬稀饭好了,反正我也不是没吃过。”
萧芸飞道:“你要愿意,每天可以跟我去吃。管你一个人的饭菜还是够的。”
“真的?行啊,少我一个,别人就能多吃一点粮食。——你那里不会也是野菜吧?”
“呵呵,当然不是,不过只能带你一个,别的任何人都不能带。”
“那是,我一个人蹭饭已经很不好意思了,哪还能多带人呢。”
“那说定了,我先回去预备,你给病人复诊,说说家里的事,等一会来接你。”
“今晚就开始蹭?”
“是啊,你不也没吃饭吗?”
“那好,多谢了”
萧芸飞告辞出门走了。
送走萧芸飞,左少阳接着跟父亲聊这两个月的事情,问老爹左贵道:“我看城外尸体成山,死了不少人吗?”
“是啊,”左贵叹息道,“真可谓惨不忍睹。你姐夫说了,刚开始衙门还是一天清理一次死尸,到后来,死尸太多了,天又热起来了,一天改成两次、三次、四次,都还清理不完,唉。回春堂的封郎中,就是来跟我们买方子的那个,一家人饿得没办法了,拿了全部家当包括药铺,跟人家换五斗米,结果被人举报了,封郎中和那家卖粮食的都被当街砍头,枭首示众,交易的粮食和药铺也都充公了。他一家人没了依靠,过没几天,全都活活饿死了。”
左少阳感到后背一股凉意,忙问道:“祝老伯他们恒昌药行呢?”
“他们粮食吃光了,来找我想办法,我也不敢卖粮食,也没有粮食卖,他们懂药材,我就让他们上山采挖三七来换药粥,就这样,他们一家人才挺过来了。对了,经常跟他们在一起的那个矮胖子,上次想娶桑小妹的那个……”
“金玉酒楼的朱掌柜?”
“对,他也被砍头了”
“是吗?”左少阳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难过,“怎么被砍头的?”
“家里没吃的了,他找到了官军的一个管粮食的,是他同乡,买了一点粮食,觉着这是发财的好机会,两人商议倒卖军粮,牟取暴利,得手了几次,后来被发现了。大将军知道他们买卖军粮,很生气,将所有涉案的人,包括朱掌柜全家,全部砍头,并枭首示众,朱掌柜别看平时凶悍,临死的时候都吓得屎尿失禁了。唉,真惨”
左少阳心中有些黯然,虽然很讨厌这朱掌柜,可听说他全家惨死,心里还是很难过。又问道:“惠民堂的倪大夫他们呢?”
“只剩倪母,还有倪大夫和他兄弟倪二他们三个人,另外还有在我们家的儿子倪智。其余的,两个媳妇,还有几个妾室,几个堂兄弟姐妹,全都饿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