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是说不出来，于是孟章翻了翻白眼。眼皮给眼球一阵鼓动，又毛糙地痛了起来。</p>

“嘿嘿，”小孩笑了笑，“你记得我是谁不？”</p>

孟章闭眼两秒，表示不记得。</p>

“我是你捡来的鹦鹉啊！”小孩子笑嘻嘻地呲着牙凑到她脸旁，“金笼子里那个！”</p>

孟章一抬眉毛，表示“哦”。是你啊，怪不得。</p>

嗯？</p>

孟章的脑子突然开始飞速地运转起来。脑子里骨碌骨碌转得发痛的大铜球抽起了条：他是自我拜见女娲一来就一直跟着我的。那他知道我打斗、吐血，知道我重伤，知道我去了藤萝药坊，知道我跟着句芒来到饕餮死处。一条条在脑海里环绕联结，最后合成一个完整的圆。既然他知道我，那他应该也知道凤凰、执明和监兵的去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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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章想得浑身发冷。那么，这个小犊子应当知道执明在哪啊。</p>

孟章深吸一口气。</p>

“你。你，你…”她说。她又吞了一大口气，沙哑的气声夹在吐出的浊气里喷到小孩脸上，把小孩子吓得一皱眉头，反感地退了一步。</p>

“你知道执明在哪吗？”在吞了好几大口气之后，孟章终于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说完之后她猛烈地咳嗽，胸口的皮肉和五脏和着咳嗽的动作传来阵痛。</p>

“我知道啊！”小孩瞪大眼睛，很得意似地说。</p>

“哪？”孟章气平了点，但四面席卷而来的疼痛冲得她的意识一下子浮了起来，摇摇晃晃地飘在尘埃里，马上要过去。</p>

“海里蹲着呢！现在应该是，嗯，在底下不知道怎么哭呢吧。”小孩挺起胸脯。他希望孟章夸他知道得多。</p>

孟章眨眨眼睛。她看到的世上的一切都像蛋壳里晃荡的蛋清和蛋黄，一团混沌沌亮澄澄的液体在封闭外壳中温存地摇晃。她想要世界停下来，于是她伸手抓住床单，手腕一动，丁零当啷的铁器碰撞声为她在冰凉而晃动的环境中提供了一点支撑。</p>

可她却发起怒来。她大吼一声，从床上一跃而起，又被四肢上挂着的粗厚铁镣勒得弹回床上。床单上都是她这一动蹭出的血污和脓水，白底子上画满黄的红的道子。她是赤裸着的，烧烂得发红起泡、参差如丘陵的皮肤在床单上扭动着，铁镣内侧混着铁锈、血和脓，发出了一股奇异的气味。</p>

小孩被吓得尖叫一声，跑了出去。</p>

她每次狂怒的挣扎都被铁镣作响着制住，绑在床脚上的铁链跟着她的动作一上一下地滑动。她的脚跟在床单上刨出老牛拉犁似的血迹，床单上鼓起的波纹像打水花时书面上被石子抽出的縠纹，只在有限的范围内伸展，然后被迅速打碎重组，像下雨时的水面，很是热闹。她的腰撑起又落下，每次重重地跌落在床单上时都多出一片血迹。背上暴突的脊骨被蹭掉了一层皮，脊椎两侧水渠样的凹坑藏着一点完好的皮肉，此时也蹭上了旁边破碎处的血。她的胸口有一片红印，圆的，覆盖了内侧的半个乳房，也覆盖了那半个乳房的皮肤下青色的血管。左侧乳房上的血管中间部分漏出一片淡青色。</p>

她看着自己的身体在疯狂抖动的视角中起起伏伏，看着头发糊在脸上，一道道黑色挡住视野，挡住烂红裸露的身体，挡住那铁镣，挡住红白相间的床单，挡住倾泻在她身上的灰白天光。</p>

孟章吼得累了，腰、腿和肩膀的动作越来越小。她一边咳一边倒在床上，咳着咳着爆出一口血来，鲜艳地罩在口鼻上，像个牲口带着的嚼头。</p>

孟章长吸一口气，尝出满口的血腥味。</p>

她使出最后的一点力气，猛地向身侧一翻。轰隆地一声爆响，床被她带倒了，砸在铁链上。她被甩出一点距离，四肢还被牢牢地缚在那粗粝的铁环中。她的腰顶向前，头深深埋着，四肢跟躯干形成奇异的弧度，被铁链缚向身后。</p>

孟章终于昏过去了。</p>

要期末考试了。我一个月更了两章，写了四千多字，给自己撒花。</p>

马上要下一卷了，大家想怎么虐孟章宝宝啊（什么）。</p>

她可爱，她最可爱。不能欺负她了。她可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