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祭完就各回各家，明天都要早起。不过厅堂里的电灯泡都不能关。

一大清早魏安睡得迷迷糊糊之间就被周宏拽起，两个人穿了新衣裳给长辈拜年请安。魏安头大了。发现拜年在周村是要下跪的，没办法就跟着周宏跪下去。

拜完年。周宏就拉魏安出去走一家拜一次年。魏安跟着周宏做就是，碰着长辈在厅堂内就双膝跪倒，在外头一例单膝跪倒。第一拨出来拜年是小孩，那是讨红包的，第二波就是周宏这些后生，进门是讨烟的，家中老辈的人就在厅堂安坐着等着人来拜年。等这两拨都过去了，年纪大的才起身到辈份高的人家里去拜年。

周宏很快跟周福贵他们汇合，年轻人是越来越多，中午都到祠堂集合，祠堂与戏台之间摆好了流水席，除了固定的几桌之外随便坐，凉盘都已经摆好，人上桌了，大碗的热气腾腾的肉立刻盛好，来一桌人上一桌菜。

下午两点，周力波大叔登台开讲评书。他一张口就正名，说大家以为是评书，其实樟县叫法称评话，今天给老少爷们露一手绝活。

周力波讲了一段《八大锤大战朱仙镇》，之所以说是绝活，不仅仅是他口，更关键是时间，这家伙从一张口没停一直讲到晚上十点，足足八个小时。

八个小时，周力波那是句句带钩，勾得人没法走，一坐下屁股就像在地上装了钉子。

魏安不得不感叹，周村处处是非物质文化遗产。

周宏经不起他念叨，直接把他拉到村长周国民那。魏安把“非物质文化遗产”一说，周国民越听眼睛越亮，两个人很快找到高水流水觅知音的感觉。

与周村相比，樟县县城要冷清得多，打了一夜的爆竹，环卫工人一大清早就起来打扫成堆的爆竹烟花纸屑。几条商业街上的商铺大多是关着门的，一般都要等到初六的时候才开张，街道上行色匆匆的人大多手拎着礼包，有土特产也有时新的保健品，诸如黄金搭档脑白金之类的，都是走亲访友的。

晚上要更热闹一些，从各地回来的樟县人忙着聚会，不过小县城没有酒吧之类的场所，只能找家土菜馆聚在一起吃菜喝酒。

穆雪回到家中跟老爸一起过年。去年两个人一起在杭州过年，有些异乡为客的感觉，好在遇到了周宏。

西湖之畔，若是周宏身边没有个舒雅，也许就成为一个浪漫的邂逅。少女时代心里晃过、存过周宏的身影，这些年早淡了，不过依然还在。周宏应该回家过年了吧，那个叫舒雅的也跟他一起回来了吧，穆雪偶尔这样想。

穆雪回到老家，回到县中，想起周宏送她回家的那个夜晚。穆雪有时候就会发呆，如果那个夜晚她主动一些，也许就能发生什么事。这般颠来倒去的假设一桩事情，原本就是这个年纪的女孩应该有的心思吧。穆雪很少这般想，偶尔想想却也有趣。

12月份的时候穆雪一个天从图书馆回来，室友们在议论一部电视剧里面的小宫女。听得多了，穆雪有空的时候也跟着室友们在电视里看。那是一部清宫戏，其他的表现乏陈，那个小宫女却表现得让人眼睛一亮。当八卦的室友笃定这个女演员以后一定会红的时候，穆雪没告诉她们，这个小宫女她认识，是她曾经暗恋过男生的现任女朋友。她叫舒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