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瞪了他一眼,“那就回太极殿再说!”
“……”
她头次这般听话,想来是真的有求于他了。
谢扶风心中好笑,只期望不是央着他帮她逃出京城才好。
他还真没猜错,一进了太极殿,福安就鬼鬼祟祟地给他打眼色,然后自己钻进了书房里。
他怎可单独与公主共处一室?
谢扶风站在廊下看书,里头的福安等了又等,心中默念自己有求于人,要有耐心,但才过了不足半刻钟,福安的耐心就已经用尽。
她打开窗子一瞧,好家伙,这人又看起书来了!
莫非她给他打的眼色,他竟全然看不懂么?
真是个呆子!
“谢扶风!”
谢扶风抬头,见福安倚在窗前,小脸搭在窗沿上,被撑得鼓起。
她如今唇一张,谢扶风便知道她要说什么,未免这位公主大声喊出你来快进来之类的言论,他只好将手指抵在唇边,叫她噤声。
福安乖乖地点头,这么又娇又乖的模样真是他头一次见。
谢扶风叹了口气,抬脚走了进去,只是将门打开,以防有人以此诋毁二人清白。
“公主有何事吩咐微臣?”
他这态度叫福安原本忐忑的内心也安然了许多,她略微咳嗽了几声,“你带我下江南吧。”
……
谢扶风抬眸看她,“公主,如今的江南可谓是龙潭虎穴,去不得。”
“什么龙潭虎穴的!”
福安根本就不关注朝堂,哪里知道盐商的事,她就想见奶娘,她觉得天底下疼她的人也就奶娘一个了,她定要见到她,“我就要去!你带我去!”
谢扶风不说话。
“本宫在命令你!”
谢扶风叹了口气,“公主可否等上一段时日?待家父……”
“我等不得了!”
福安问他,“你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若是你不肯带我,那我便一个人偷溜出宫去!若是我出了什么事,就只管叫父皇找你的麻烦!”
谢扶风听见这话,一直含笑的眉目冷淡下来,低头看向她,墨色的眸微微眯起来,“还望公主自珍自爱,微臣告退。”
永安帝的后宫乱作一团,想安插人进来只消半刻钟的工夫,谢扶风估摸着只需要两个人就能把福安看好。
谢扶风走到门口,忽听得女子的哭声,他脚步一顿,回头看,福安不似从前那般嚎啕大哭,蹲在地上将脑袋埋进膝盖里,连哭声都细细微微的。
往日里一贯嚣张跋扈的人露出这般姿态,真真是显得可怜极了。
“公主。”
谢扶风在她面前蹲下,温声软语劝道,“再过两月正是初秋,天气宜人,那时再下江南,也好过在酷暑天赶路受罪。”
那群盐商已经被逼得快要穷途末路,狗急跳墙了,他掺和一手,大抵能尽快了结此事。
福安根本不稀得理他,方才有求于他,叫她忍了这么久,现下谢扶风不乐意带她出宫,在她眼里就是又矫情又无用之人。
谢扶风见她这样哭,很是担忧她的身子,若是再昏一次,他岂非一辈子都要绑在这里了?
想到这里,谢扶风忽觉惊悚,他连忙劝道,“一月,再等一月便可。”
“我都说了我不等!”
福安抬起头,小脸憋得通红,她恶狠狠地说道,“你们都知道欺负我!”
天地良心,他谢扶风自她十四岁那次初见到此刻,哪一次对她不恭敬?
但她愿意开口总归是好事,他只管接着话头往下问便是了:“公主何出此言?”
“那王悦贞是个王八蛋,父皇也不让我出去玩!”
“还有你!”
福安想了一会,没有想出他的半点罪状,于是便胡乱安排罪名:“你方才凶我!”
……
谢扶风见她这样,便知道她是铁了心要去了,把她拘在宫里容易,让她心思畅快却难。
堵不如疏。
“那我便带你下江南。”
“真的?”他答应了,福安却觉得不敢置信,“你……你真带我去?”
“嗯,只消你依微臣之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