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刚为什么听到我的名字就晕了…善念，是不是你帮我取的这个名字不好听？”

行走丛林小道中，聂小凤想起刚刚的事语气地纳闷。

她转身停下，身后瘦弱的善念虽然带着手铐脚镣，走路还会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可他这会儿硬是自己一个人把林清玄背在身上。

瞧着过了前面山坡就到破庙了，善念适时将再次昏迷的林清玄放在一颗大树下，后取出水袋又给他喂了点清水。最后，他才得以喘息地坐到了聂小凤身边，看着微风吹起她秀丽的长发，善念微微一怔，眼神微微闪避后，告诉她林清玄是因为经脉内的瘀血堵塞才陷入昏迷的，与她无关。

“这个……我当然知道与我无关，反倒是你，刚还吹嘘你那黑不溜秋的药丸多么厉害，可这人服下不但没见好还又昏过去了，呵呵”说到最后，聂小凤扑哧一笑。

善念脸色变了变，也看不出真是尴尬还是其它，他认真道：“这位林施主太过不一般，现在城内有许多人正在找他，却不想偏偏是我们在湖心亭遇上他，此番将他带到破庙，我也不知是福还是祸！”

“既然如此，刚刚你还执意将他带上，依我看，大可任由他躺在那里嘛。”聂小凤看着略有踌躇之意的善念开口道。

“不行！”善念起身，摇摇头道：“我为佛门中人，怎可不闻不问，若任由他留在那里，恐怕无异于见死不救。”

不管到什么时候，一心向佛的善念还是不愿违背初衷，他本意渡人弃恶从善；佛门广大，他坚信种善因、才能得善果。

旁边，聂小凤一见善念这样子心中就有些无语，深感佛门中人虽力求严于律己、言行一致，可这行事未免也过去婆婆妈妈了些。

轻轻走到大树下，打量着林清玄那和普通人差不了多少的相貌脸庞，微微皱眉的聂小凤自语道：“那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如果是好人，我们救了他倒也罢了，如果是你说过的那种因厮杀争斗罔顾平民百姓之性命的坏人，那么，我们是否又做错了呢！”

闻言，停下脚步的善念望着前方那道美丽的倩影，夕阳下，红色已经和余晖交汇在一起。

……

入夜，破庙里。

巨大的佛像下，篝火燃得正旺，大虎兄弟两带着虎子几个孩子们睡在铺满杂草的边上，间隔的咕噜声中，他们睡得很香。

“呼”

院子外，虚掩的庙门“吱吱”地被人推开了，冷风随之卷了进来。同时，一直凝神入定的善念忽然睁开了眼睛。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听到动静，善念瞥了瞥边上昏迷中的林清玄，后轻轻起身，他走出去便见到独自站在院子的聂小凤。

“睡不着……不知怎么的，我还是做不到，那些画面始终出现在我的记忆里，在梦中，我甚至见到他在背对着我弹琴；我走上前去，想看看他的样子，结果一切都变了！”

“他亲手将我打落万丈崖底，那里是深渊、是炼狱……我现在还能清楚地记得他那似无尽岁月前瞥过来的眼神是多么地决绝和冷漠……”

“是他要杀我！”聂小凤脸色不定，她从梦中惊醒，意识犹如被陷入了那个熟悉而真实的中，挥之不去。

“阿弥陀佛……”

善念见聂小凤失态的样子，便知她已入了心魔，意志被心魔所驱，好比三魂七魄有缺。

金光涌现，善念以佛光汇聚的双目扫向聂小凤识海，那里有如混沌空悠，一望而不知深浅。

聂小凤的元神识海很强大，善念皱眉，上一次他在对方被恶像纠缠时就有所察觉，意念无穷无尽……根本不是普通人的神魂可以做到的，对此善念曾问过聂小凤是否修习过什么特殊功法，可聂小凤告诉他，她自己从石殿中醒来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

“嗡、嘛、呢、呗、咪、吽”

佛家六字真言从善念的口中念出，似蕴含大道法力一般在冲击着聂小凤的识海；此刻，她整个人神智不清，意识好像逗留在了自己想象的中了。

……

紫色葱郁，秀竹高挺，这里是一片茂密的竹林。

“当！嗡……”

突然，悠扬的琴声像一条欢快的小溪，缓缓地从竹林深处传了出来。

琴声委婉连绵，亦扬亦挫，深沉，隐约婉转而不失激昂。好比声震林木，而阳关三叠，繁弦急管又不落曲高和寡，有别世间一切靡靡之音，平淡中荡漾如山泉般的清流。

未了，一曲终了，清心醒目。

……

破庙里，善念正施展出佛光慧目，似要看破世间人心一切虚妄；他以佛光加持，用心看透聂小凤识海最深处的。

“那里，究竟是谁在抚琴？”

“凤姐姐……”

善念微微皱眉，心下不时想起和聂小凤初见之时的画面。

“你念的经文我听不懂，不过我感觉很舒服，很轻松。”

“我诵的是涅槃经，古有凤凰神鸟浴火重生，无知无畏超脱于轮回中，摈弃前尘过往，涅槃于生死间……你既不知自己是谁，又记不起前尘种种，不知你可愿自比那凤凰，于当世重新涅槃转生一遭！”

“凤凰涅槃？”她的声音响起，清澈的眼神一直望着对她讲解经文奥义的善念。

半久她开口道：“我不是凤凰……”

“你是聂小凤。这是你的名字，从今天开始…”忽然，善念笑了笑。

“那你呢，你是善念还是谁？”

“我是善念，也是你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