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儿兴冲冲地往锦绣园走,她迫不及待地要把刚刚打探来的消息告诉夏瑞熙。
夏瑞熙静静地听完,看着良儿那副义愤填膺的模样不由失笑:“难道我知道了,就能挺着大肚子去和她们一起翻了?就算是她们多得了些,又如何?总之我们这一份少不了就是了,多点少点的,咱们不指望那点。”
这个时候分家,孩子们都要出去走亲戚,长见识,是找借口分散财产,避祸吧。覆巢之下无完卵,就算是这个时候多抢了一些,也要看有没有福气享用。都到了这个份上,还争这些干什么?
良儿见她一点都不在乎,撅嘴道:“紫缎说夫人请您晚上务必去上房一起用饭。”
纯儿笑道:“这不就结了吗?有什么事,晚上夫人自然会和四少奶奶交待。四少奶奶身子这么重,谁要是还要喊她去做事,那才是不体贴。你就是心眼小。”
良儿做了个鬼脸:“我刚才撞上一个小丫头,拿着串蜜蜡佛头手串要送去假尼姑那里呢。死丫头,先前什么都不肯说,到底人嫩了,我一吓唬她,说要把她当贼交给管家娘子处置,她就吓哭了,和盘托出,您猜是谁送的?”她伸出三个手指:“那蜜蜡佛头手串成色可好,要值不少银子呢。依奴婢看,恐怕真是有点儿那什么。”
假尼姑是良儿私下里给林轻梅起的绰号。虽然是假尼姑,但送蜜蜡佛头手串给她的人,却是体贴周到至极。放眼这府里,有谁会对林轻梅这样体贴周到?有谁会送她这样贵重,投其所好的东西?
好的蜜蜡佛头手串,只怕比白氏头上那支金镶珍珠点翠头簪还要贵重几分,是变相的道歉呢,还是借机讨好?男人啊,太凶悍了,嫌不够温柔,太温柔了,他又嫌没味道。说到底,就是因为贪心,吃着碗里瞧着锅里。
夏瑞熙嗤笑一声:“别管这闲事。要是传出去,一个要怪我多事,一个却要怪我不说。任何人问起,都说不知道。”
良儿有些讪讪的,正要退出,夏瑞熙又说:“去问问,她收下没有。”
如果林轻梅收下了,那就说明她对三少也是有那么一点子意向的,就不难对付,如果没收,那才叫麻烦。
良儿体内的八卦因子被激起,两眼放光,“奴婢这就去。”
晚饭吃得很正式,就连孙子孙女也单独摆了一桌。
饭后,欧二老爷把白天良儿打听来的那套说辞说了一遍,又说自己和欧二夫人老了,想享几日清福,所以要把家里的财产做个分割,自己和欧二夫人留一些田亩房产自用,其他的统一分配到各房名下,以后各自量入为出,互不相关。
他的这些话,都是说给外人听的。家族命运难卜,欧家众人或多或少心里都有些数,俱都有些戚戚,没有一个提出反对意见的。
欧二老爷又明确提出,以后祖宅就由欧大少这一房来继承,其他几房若是想继续住也可以,想搬出去也行。意思就是说欧大少将会是下一代的族长和当家人。
白氏有些酸酸的,觉得欧大少性子温吞怕事,吴氏又没她会理财会当家,哪里配得上做族长?她想说点儿什么,又见其他人毕恭毕敬的模样,到底不敢多嘴。
欧二夫人把夏瑞熙的小账簿还给她,“以后自己当家,精打细算,细水长流。”温柔地看了她的肚子几眼,轻叹一口气,想说什么,又忍住了,只是摸了摸夏瑞熙的头发:“不要总是睡着,多走动走动,生产的时候才有力气。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夏瑞熙温顺地回答了,欧二夫人把她的手放到欧青谨手里,“要是想搬出去就搬出去住吧,不过小两口过日子,要多多礼让包容,可不许给我添闹心事。”
只有欧青谨才能明白欧二夫人的担心和不舍,忍住心里的酸楚,答道:“咱们暂时不搬,等孩子出世以后再说。”
欧二夫人想了想,道:“也好,孩子们走了,这园子里空荡荡的,还有些不习惯。熙熙留着也热闹些,你不在的时候,也有个照应的。”
这句话一下子勾起了白氏的伤心事,别人的孩子尽都有依托,只有她的无着落。
大房两个儿子,都要去投奔吴氏的娘家,元洲。那里虽然偏僻,却气候温润宜人,民风淳朴,是个读书的好地方。吴氏的哥哥弟弟一大堆,都是当地有名的乡绅,读书人,素来和吴氏的关系处得好,吴氏还有几亩陪嫁田在那里,欧信舍兄弟去了是决计不会受气的。
薛氏,有个在地方上做一方大员的哥哥。薛氏自来深得家中宠爱,又有欧信漾去打了前站,再把小的两个带过去,衣食无忧,日子也难过不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