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一章讨价还价
陈烨微笑道:“父皇,您就这么不信服儿臣的医术吗?不是儿臣夸口,儿臣的医术同样能让父皇延年益寿,龙体康泰。只要父皇遵医嘱,善加保养,儿臣保证您八十岁时,还如今日一般年轻,龙体硬朗。”
大统放声大笑,抬手轻拍着陈烨的脸:“真能如皇儿所言,朕就知足了。”
陈烨绽颜笑着,心里暗暗轻吁了一口气,刚才的一番安慰,也算是我这个假儿子的一番孝心吧。
“父皇,儿臣有一事不解,既然您知晓那帮道士在哄弄欺君,您为甚还要让他们弄什么斋醮大典?”陈烨不解的躬身问道。
大统微微一笑,没有回答,问道:“圳儿,银子都已运进宫了吧。黄锦,你亲自去核对数目,入内库。”
陈烨躬身道:“回父皇,儿臣让银车停在宫门前,并没让护卫们将银子运进宫内。”
大统一愣,狐疑地看着陈烨:“这是为何?”
陈烨微躬身,吧嗒了一下嘴,没有说话。大统目光闪烁,静静的瞧着面带恭敬但却一言不发的陈烨,嘴角绽起玩味的笑意,不阴不阳问道:“朱载圳,你该不会是想讹诈朕吧?”
“儿臣不敢,儿臣自己尽孝心不说,这次又亲冒矢石披坚执锐,不惜得罪满朝官员再为父皇弄来四百四十余万两银子,父皇总不会就这么就拿走了吧?”
大统右眉梢微微一挑,淡淡道:“你想要什么?”
陈烨躬身道:“君无戏言,儿臣只是想父皇能言出必践,再有儿臣还想向父皇讨两个人。”
“哦?朕倒奇怪了,朕何时说话不算话了?还有你想要什么人?”大统微笑道。陈烨瞧了一眼大统,又躬身不说话了。
“怎么不回话。”
“父皇这话,儿臣没法回,因为儿臣觉得无论怎么回父皇的话,都会让父皇认为儿臣有要挟之意。”
大统感觉牙有些痒痒,嘿嘿笑道:“但讲无妨,要挟不要挟朕自有分寸。”
陈烨躬身道:“父皇既如此说,儿臣无话了,儿臣这就同黄公公去卸银。”
大统深吸了一口气,才勉强压下抬腿爆踹陈烨的念头,咬牙道:“好吧,无论圳儿说什么,朕都不会认为圳儿在要挟君父,这你总该满意了吧。”
陈烨眉开眼笑道:“谢父皇。”
大统没好气的瞪了陈烨一眼:“说,朕如何说话不算话了。”
陈烨陪笑道:“儿臣记得父皇曾答应儿臣将全国药医大权赐给了儿臣,可这都三天过去了,儿臣却并没接到父皇委任的旨意,也未听闻父皇命内阁明发上谕,晓谕全国。儿臣心里委实忐忑不安,不知父皇是否又有了其他想法?”
大统静静地瞧着陈烨,嘴角慢慢浮起一抹诡谲的笑意:“圳儿,这次回来你出息多了,也稳重多了。”
“谢父皇夸奖,事关银子,儿臣不能不稳重。”陈烨陪笑道。
大统负手,悠悠道:“你请朕做你药行的那个什么董事长,可你又在府内和高启密谋成立什么医院,朕想问你,朕这个董事长对你这个什么医院可有辖制之权?”
陈烨一愣,后脊梁骨一阵发凉,大明的东厂锦衣卫不会这么神吧,连我与高启的私谈都探查的这样清楚。
“父皇是君父,连儿臣您都能任意处置,何况儿臣要开的医院呢。”陈烨陪笑道。
大统摇摇头,微笑道:“朕是君父不假,但这天下糊弄朕这个君父的事还少吗?你成立的这个医院,朕闻所未闻,万一朕这个董事长想过问一下医院的事,你却突然告诉朕这个董事长无权辖制医院,那朕岂不是眼睁睁的看着欺君无父之人在朕眼皮底下拿走朕的银子,难不成你还要朕像小民百姓家被不孝儿子哄弄欺骗的老父,与你撕破脸,在天下臣民面前丢脸,将你的医院查封了?”
陈烨苦笑道:“父皇,儿臣再不孝也不敢对父皇动心机的。”
大统笑眯眯道:“还是防患未然的好,朕之所以没有草率下旨,是朕反复思忱,虽然是圳儿对朕的一片孝心,但朕身为天下人的君父,应为天下臣民的表率,不能做这种公器私相授受之事,还是放在桌面上为好。”
陈烨有些明白了,静静的看着大统:“父皇是不相信儿臣吧?”
大统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目光灼灼瞧着陈烨,低沉道:“朕该相信吗?”陈烨没有说话,沉静的看着大统。
大统脸上的笑容变冷:“你不要认为朕看不出你要干什么,表面上你是在弄银子,实际上你的心思深着呢,先是想用财帛动朕的心,让朕对商贾之道心存好感,接着你又想成立什么医院,你这是想将天下行医之人尽入你毂中,等你干成了这件事,接下来你还想干什么?是不是就要动到祖宗立下的万世不移的成法?朱载圳你这是在找死”
陈烨心里暗叹道,谁说古人见识少头脑僵化,我只不过刚想在自己所学的领域开拓一下,其他心思还连想都没敢想呢,他就以举一反三看到我这么做的最终目的。
陈烨脸上露出苦涩的笑意:“父皇,儿臣会不会如您所言,去动祖宗的成法,儿臣现在真没敢想过,但儿臣想问您一句掏心窝子的话,这天下是您的天下,也是咱朱家的天下,儿臣这么做是想毁了列祖列宗创下的江山社稷吗?”大统微微一愣,目光闪烁,沉思起来。
“儿臣再请问父皇,纵观史册,我泱泱华夏,哪一朝不是改变前朝的祖宗成法,得来的江山。若真是一成不变,又哪来的我大明天下。”
大统阴沉道:“朕不能说你的话没有道理,但你也要知晓,历朝历代,敢动当朝的祖宗成法,都不会有好下场的,朕阻止你胡为,也是为了你好。”
陈烨笑了:“父皇,先不说儿臣有没有那本事,就算儿臣妄自尊大,自认有这个本事。儿臣想请问父皇,历朝历代行变法者,是想毁了那一朝的江山社稷还是想让国家更加富强。”
“本意自然是想让国家富强,但结果无一例外会导致国事衰败,成为亡国的引子。”
“儿臣想问父皇,为什么会导致如此?”
大统冷笑道:“反对之人太多,君王掣肘顾忌太多,因此不得不废止变法。”
“这也是儿臣读史,每每为昔日王朝失去生存延续契机而惋惜之故,但这也是儿臣鄙视那些君王之处。”
“哦?为何?”大统疑惑的看着陈烨。
陈烨冷笑道:“儿臣鄙视他们,是因为这些君王连一个最简单的道理都没弄明白,那就是这个天下到底是谁的天下,是他的还是那些包藏祸心,眼里心中丝毫没有君父国家,只有自己利益的蛀虫的天下?”大统脸色一变,有些震惊的看着陈烨。
陈烨望向大统:“父皇,儿臣没狂妄到想改天换地,儿臣只想将自己看着不顺眼早就应该有些改变,又估摸自己能做成的事,去尽力做上一些,成功与否,尽心而已。”
大统看着陈烨俊秀但充满坚毅不拔的脸,沉默了片刻,沉声道:“黄锦,朕与景王刚才所谈,但有丝毫泄露,朕就将你挫骨扬灰”
“主子放心,奴才会将今日听闻永远烂在肚子里。”黄锦急忙跪伏在地,脸色苍白道。
“拟旨。”
黄锦急忙来到紫檀矮几旁坐下,将双轴明黄绣龙丝绢平铺在矮几上,拿起狼毫毛笔,蘸饱了墨,恭敬地听着。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景王朱载圳人品敦厚,前兹在官洲府鹿野镇经营药医行,活人无数,深膺朕望。朕观其不仅医术精妙,且经营有方。擢景王朱载圳总揽全国药医,特成药医部,官秩正二品。钦赐。”
大统微笑瞧着陈烨:“朕为你成立药医部,尚书大人,这回你可满意否?”
陈烨眉开眼笑,翻身跪倒:“儿臣谢父皇赏擢,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油腔滑调,起来吧。”大统冷哼道。陈烨嘿嘿笑着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