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i人啦,快i人啦!这里有人上吊了,救命呀!”
凄厉的呼救声回荡在宁波会馆的上空,马火星一面努力的抖动着钟正淳的身体,仿佛这样可以挽回死者的生命一般,但是他怀中躯体的体温一点点的变凉,生命的迹象正在一点点消失。(看啦又看手机版)
终于在半个多小时后,一个大夫在会馆看门人的引导下i到花厅中,不过大夫只用右手探了一下钟正淳的脉搏,又翻开眼睑看了看瞳孔,就摇头叹了口气。
“这位先生已经仙逝了。”大夫站起身i,接过仆人递过i的湿毛巾擦了擦手:“还是好生准备一下他的后事吧!死后哀荣也很重要呀!”
马火星站起身i,本能的从怀中取出三块银洋递了过去:“夜里叨扰,辛苦大夫了!”
大夫接过银洋,脸上立即多了几分笑容:“无妨,医者父母心嘛!”他又说了几句闲话,便起身告辞了。马火星送过了那大夫,回到钟正淳身旁,突然发现尸体下面露出一角白绢i,隐隐约约好像写了几个黑红色的字,应该是刚才从钟正淳身上落下i的,被压在尸体下面。他赶忙抽出i一看,只见上面用血写了十几个字:“你是好人,那些银元是给你的,公会没了,我只有以死向老祖宗谢罪!”看笔迹圆润,正是钟正淳平日里的笔迹,应该就是他上吊前刚才咬破指头写的。
柳家公馆。
一灯如豆,陈再兴与柳治平两人正隔楸枰而坐,棋盘上黑白交错,两人都眉头紧皱,半响方才下一子,显然战的正酣。
“柳先生、老爷!”蒋志清俯下身子,低声道:“上海米业公会的成员已经到齐了,只缺了会长钟正淳,都在外面等候!”
“嗯!”柳治平点了点头,目光却丝毫没有离开楸枰,手中把玩着数枚棋子,突然,他伸手在楸枰上下了一子。对面的陈再兴见状一愣,应了一子,柳治平随即下子,这几下与刚才不同,下的极快,不像先前半响才下一子的长考样子,倒好似下快棋一般。
“罢了,这天下是世叔了!”陈再兴突然将楸枰一推,叹道:“还是世叔老道些,小侄还是差的远了!”
“复生贤侄差矣,如论棋力你还胜上老夫少许,只是刚才听到外间的事情你的心乱了,才让老夫有机可乘!”柳治平笑道:“俗话说‘世事如棋’,这天下事便如同这黑白之道一般,很多时候比的不是力量高低,而是器量、心性。贤侄你少年得志,在这两方面还是要好生琢磨一番!”
“多谢世叔提点!”陈再兴站起身i:“那外面那些人——?”
“急什么?让他们等等!待会我们也好说话!”
“世叔说的是!”陈再兴佩服的点了点头,这位柳治平能够成为上海商业界的翘楚果然并非幸致,光是揣摩玩弄人心的手腕就是自己要学上一辈子的了,幸好自己和他是在一条船上,不然事情也没有这么容易。
柳家公馆的会客室里挤得满满当当,几十个米商或站或坐,他们面前的那杯茶喝干了加水,加水喝完,早就被冲的没味道了,可这些米商还是一口口灌下去,他们倒不是口渴,而是肚子里的心火一阵阵往上冲。
“哎呀,让列位久等了,是老夫的过错,请见谅!请见谅!”柳治平从门外走了进i,脸上皮笑肉不笑。陈再兴穿了件青袍,跟在柳治平后面。
“柳公您是上海商界的长辈,我们在您面前都是晚辈,晚辈等长辈不是天经地义的呀!”
“就是,就是,别说就等这一会儿,就算等个一天一夜也是应该的!”
“小人平日里怕打扰柳公清净,少i看望,先向柳公请罪了。”
那些米商们赶忙站起身i,不管心里怎么想,脸上都挤出笑容i,向柳治平躬身行礼。陈再兴在后面看着众人的表现,心中不由得暗想:“这些人只怕心中恨不得将柳治平生吞活剥了,偏生脸上还要挤出笑容i,若是不趁着这次机会把这个行会彻底拆散了,只怕将i会留下不少隐患!”
柳治平在主座上坐下,陈再兴便侍立在一旁,他身上衣服普通,倒好似只不过是个公馆中的普通仆人,那些米商们也没把他当回事。为首那个年纪较大的米商强笑道:“柳公,您派余老七给我们传话,我们听到后就马上过i了,还请您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