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头,天日为之黯、光芒如冰凝、流云如断滞,忽得孤寂轻语,
“只是此时世间,又有谁可挡我?”
——纵使天神临世,不过抬手碎灭。七百年前已具神之躯体、身负几近太玄之力的六道确实可如斯狂妄。
“北辰释厄虽已碎,一剑在手,天下亦复何若?”
蓦然,众生目中——抑或者来自于心底刹那划过一道雪白的冷芒,时空也顿时寂止。
青莲杀阵随周天景象凝止而一顿,只是一顿——还未来得及崩碎。
——更勿说禁锢那道紫影流白的身影。
——天地间,没有什么可以禁制得住他!
——可怕的速度!
雪月银白的眸光中已是一片冷白,白得像雪上月照,冷而夺目。
那一抹玉色,如同创世者的叹息,夺了人世间所有的刹那。
——那一束光,直取他的胸口。奔袭的剑芒在他清明的眼中如无尽放慢的慢镜,一刹分裂做千百个瞬息!
雪月想挪移身体,却发现从前所学所谙,所谓神圣诡秘的各种身法异术都无法改变她此刻的身体的困顿!
——这一刻,他终于能体会当玄祭空、裂空战等人提起这一剑时候的苍白、无力与恐惧!
只一人,一剑。
一个寻常至极的直刺。
——但,不可闪避。
雪月抬刀去挡之时,却发现剑、人都已不见。
突兀得胸口一寒、腥热的痛意在胸口蔓延。雪月近乎错愕的低下头看去,左胸--心脏偏移一分的位置殷红肆意奔泻而出,而身体才后知后觉的受了惯性的力道后倾,抬眼——不远处的青莲杀阵骤然崩溃,莲华碎裂成雪、血如茶花凄绝,雪月失色惨笑;“居然已经中了剑···”
快?还能够形容这一剑么?
连心念都追不上的剑芒。
雪月倾身从中天跌落,神色里全是不可置信,慢慢渐生灰败、心冷如雪,不可抑制地滋生起不可与敌的念头。
——自小重练速度,连师尊亦是赞叹有加。却不想今日却是连还手之力都没有。流光一叹的可怕,几在昔日北辰释厄之上!
“哥哥-”烈姬惊而失色飞身而上,在人族枪锋刃林之上抢住雪月跌落的身体,在浮空借力退入妖族本阵之中。
雪月按着胸口伤处,目光凝向万军之外。
——六道大/法师业已不再凌身于空,而是静静地持着剑微倚在孤峰之下,神色微苍、嘴角有血。
流光一叹绝世的速度,果然有它对等的代价!
饶是强如半神六道,也不能轻易驾驭它的霸绝。
雪月虽伤,但不致命。
兀自擎刀自红月郡主怀中起身。胸口贯穿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不过数息流血渐止,血肉新生只余一个明晰的红痕,红痕上冒着丝丝如霜冻的白气——那些是六道附于流光一叹上仅有少量的月霜真元。
那行势迅烈无比的剑,快得难以附着更多额外的力。
狼族的身体自愈能力冠于各大兽妖,而身为其中翘楚的银月狼族更是惊人无比。
——除了那些极少被掌控的破邪抑或毁败血脉的异力,寻常伤害都压抑不住他们的修复效应。
六道大/法师略一调息修复本元,神剑斜指。修长的身子在曜日之下宛如一把玄冰所制、锋芒不世的利剑。锋利、杀伐无双。双目如星望向雪月,唇线如刀,嗤笑声冷如冰霜:
“银月狼族自愈之力果然非凡。”
——流光一叹虽快而无解,却不是他的杀招。
他不过是想看看,雪月身体的强横底限到底是几何?
“流光一叹··”雪月看着那把纤弱如韭叶的光剑,心中难掩无力,他又抬眼向九天,自语自问:“那种速度···该如何破解呢?”
——连六道都无法掌握的速度。
从前在身法速度上的优势,如今荡然无存。
且,他所面对的不只是让天下众生仰望的祈月半神,还有一个信力最接近天人的天罗子。
这一战,可有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