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紫雨愣住了。
值房的角落里,一个古朴的香炉上,轻烟渺渺。
古琴后,宁雅韵看着宛若神仙中人,神色平静。
“你是说,我玄学的生机在北疆?”
“开始老夫也是这般认为的。”宁雅韵说道:“可老夫转瞬就觉着不对,北疆乃四战之地,按照祖师爷的说法,大唐必然会衰亡,如此北疆必然沦陷。异族马踏北疆,我玄学如何有生机?”
“那么,便是北疆有生机!”
“看,你又聪明了一次!”宁雅韵在安紫雨准备把戒尺飞过来之前举手示弱,“可北疆的生机从何而来?”
“子泰!”
“对,那么,你想到了什么?”
“我玄学的生机不在北疆,而是在,子泰!”
“没错。”宁雅韵微笑。
安紫雨混身一松,觉得自己再也不用在情义和玄学安危之间做选择,真是太好了,“如此,咱们该和子泰亲近些。咦!”
“你以为,老夫没事儿就把阿梁带到玄学来是作甚?”
“不是想让阿梁以后来接你的班吗?”
“这是其一,其二,便是做给天下人看,玄学和子泰,密不可分!”
“你这个老狐狸!”
“老夫也不想如此谋划,觉着对不住子泰。可老夫身后是玄学一大家子,是历代祖师的嘱托。若是玄学在老夫手中败落,老夫有何颜面去见祖师爷?
至于子泰,老夫是对不住他,所以,每次他出行,若是老夫判断有危险,便会跟随”
“掌教,难为你了。”安紫雨叹道。
“这等掌教你可想来做做?”宁雅韵问道。
安紫雨摇头,“太累,心累!”
“是啊!心累!”
安紫雨起身,“我去寻阿宁说话,好歹,也坦率些,免得互相猜忌。”
“这是好事,直言不讳也行。”宁雅韵说道:“子泰这人.老夫估摸着,咱们的这点小算盘,他心中了然。”
“有数!”
安紫雨去了杨家。
“阿宁!”
周宁正在教训阿梁,闻声笑道:“司业快进来坐。”
见阿梁站着,小身子一抖一抖的哽咽,安紫雨就问道:“阿梁这是怎么了?”
“玩火!”周宁嗔道:“玩火就玩火吧!差点把他阿耶的房给点着了。”
安紫雨满不在乎的道:“房烧了便烧了,
再建!”
这位若是带孩子,多半也是个宠溺的周宁看着阿梁,“回头好生检讨!”
“哦!”
阿梁低头应了,周宁摆摆手,“去吧!”
阿梁行礼告退,出去后,什么身子颤抖,什么哽咽.
“剑客!”
豹子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的身侧。
“富贵!”
“汪汪!”
“我们走!”
周宁捂额,“这孩子我本想严加教训,可子泰说了,要给他一个什么完整的童年。该玩就玩,不可压制太过。”
“阿梁看着是多了几分灵动。”安紫雨有些漫不经心的道:“子泰看样子又要准备出兵了?”
“这事闹得尽人皆知,我问过子泰,为何不保密,子泰说,时至今日,北疆雄兵十余万,可纵横世间。既然是出兵讨伐敌国,何须弄的鬼鬼祟祟的。此次,当堂堂正正。”
“子泰越发豪迈了。”安紫雨试探着问道:“子泰对此后的局势,可有说法?你知晓的,长安当初遣散了不少学生,不少人写信来北疆,都想回归。可终究对局势难以判断.”
周宁笑道:“您也不是外人,这话说说倒是无妨。子泰说过,要尽最大的努
力和诚意,去和长安斡旋,毕竟都是同出一脉不是。”
“那也好!”
安紫雨和她说了一会儿话,回去告知了宁雅韵。
“最大的努力和诚意,可皇帝的姿态你知晓,越王登基.杨松成等人也不可能妥协。当最大的努力和诚意都尽到了.”
安紫雨轻声道:“我仿佛看到了,烽烟!”
自从来过鲁县赵氏后,孙贤就按捺不住那种沾光的心态,没事儿就往鲁县跑一趟。
站在鲁县赵家的大门外,看着古朴的砖墙,以及里面高大的古树,孙贤深吸一口气,陶醉的道:“老夫仿佛看到了赵子他老人家就在院子里教授弟子,恨不能也在其中。”
随行的随从准备上去敲门。
“且住!”
孙贤叫住了他,“老夫来。”
叩叩叩!
他亲自叩门,门开,门子看看他,“是孙郎君啊!”
“正是老夫,赵公可在?”孙贤问道。
“阿郎在。”
“还请禀告,老夫有事请见。”
门子回身交代,有人进去禀告。
大户人家的规矩,硬是多啊!
孙贤笑了笑。
赵赟正在看信。
信是长安某位权贵寄来的,信中隐晦提及了长安如今的大好局势。
——帝与国丈联手之势已成,我兄在北地当择机振臂一呼。
振臂一呼?
老夫是想振臂一呼却不是为了什么帝王!
赵赟黝黑的眸子含笑,讥诮的把信收好。
当下局势渐渐明朗,皇帝老了,若是驾崩,唯有越王能继位。越王继位,杨松成等人便是无冕之王。随后,大唐必然会乱。
“那便是我赵氏的机会!”
赵赟起身,正好有仆役来,“阿郎,桃县那位孙贤求见。”
“他?”赵赟眼中有讥诮之色“请了来!”
幕僚吕远进来,“此人来,怕是桃县有什么动静。”
“不外乎便是出兵!”赵赟说道:“此人屡次来套近乎,面目可憎。”
“那,可要老夫敷衍他?”
主人家不好出手逐客,便令幕僚出面,几句话,来人自然会主动告辞。如此,也不至于把此人得罪太深。
若是以后用得着此人,幕僚就会上演变脸绝技。
“不必,虽说家中打探来的消息不少,可听听他如何说,也好。”
赵赟起身,“更衣!”
少顷,赵赟见到了孙贤。
“见过赵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