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韩琦问他怎么知道是冬天的,徐清倒也不含糊,就把自己刚才的想法给讲了一遍,不过他倒没有说那些科学原理,毕竟这些东西对于北宋人来说,实在是太超前了,所以徐清干脆就把这些道理全部都变成了一些生活用语,例如西夏为什么会比大宋更早进入冬天,徐清就说这是老天爷定的,韩琦听到这话,也没什么想法,毕竟此时的世界,老天爷可要比科学两个字好用多了。
而尽管如此,对于徐清的回答,韩琦也非常的赞赏,毕竟规矩摆在那儿,谁都能看到,可很多人却根本不会去注意那规则,而徐清注意到了,你不能说这不是一种才能,而是一种运气,所以韩琦也就愈发对徐清欣赏起来。
“既然是冬天,那岂弟你可曾想过,冬日打仗对于西夏与回鹘两国,会有什么样的影响?”韩琦的双眼之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原本他之所以要如此问,是因为想要让徐清自己去设想情境,得出答案,可是现在韩琦却被徐清的答案给吸引住了,只依靠自己的一个问题,便想出正确的答案来,这可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现在之所以还如此问,纯粹是想听一听,徐清对于这个问题,会有什么样的看法了。
“冬日对两国的影响……”徐清摸了摸自己嘴唇上的两撇小胡子,大脑则是快速的运转着,若是问秋日开战对于北宋的影响,徐清倒是能很快答出来,无非就是战事伤农吧,毕竟打仗这种事,尤其是国与国之间的战争往往旷日持久,为了维持战争,就必然需要动员国土内的百姓来负责各项徭役。
如此一来,本事应该收获的季节,却因为前线要打仗,而让大量的粮食荒废在了农田之中,这必然会导致全国性的粮食价格上涨,这一点徐清能想明白,可是西夏会因为冬天打仗而发生什么,徐清一时之间有些想不明白了。
他看着韩琦,韩琦则也带着笑看着他,徐清有些逃避似得躲开了韩琦探究似的目光,这一躲,正好就看见桌子上放着的几份文案报告,其中就有一份来自于养殖机构的三月报告,看到这份报告,徐清突然之间想起前几个月那段时间,羊牛马价格暴跌的事情来,他猛然转回头看向韩琦,对着韩琦肯定的说道:
“西夏冬日开战,实因战事累及牧民迁徙,寒风之下,以致草料缺少,牲畜死伤过重,西夏立国,非因农事,而为放牧,牧民一损,则举国接损,所以,西夏才要向我朝开战,以夺取今年果腹之粮!”
“好,好,好!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啊。”听到徐清这番推断,韩琦忍不住拍起手来连声赞叹,能够单凭自己的几个问题,便把一窍不通的问题彻底想透,若不是亲眼所见,韩琦断然不会相信,他看着徐清高声说道:“岂弟,你此番推测,于夏大人及范希文毫无二致,真是了不起啊。”
“大人实在过誉了,二位乃是国之柱石,下官怎敢与二位大人比肩。”听到自己的想法竟然与范仲淹和夏竦的想法一致,徐清心中一阵骄傲情绪立马泛了起来,这两位的功绩可是彪炳史册的,虽然徐清没怎么读过历史,可是这两人的名字却是知道的,能够跟他们相提并论,徐清很是激动。
“可比,可比啊。”韩琦回应道,捏着自己的胡子,犹如一个长辈看待一位优秀的晚辈一般,十分亲切,等徐清慢慢平静下来之后,韩琦才接着说道:“你说的很对,西夏粮草缺失,所以要与我朝开战,现如今,已不剩多少时日了。”
见韩琦重新提到了战事上,徐清也严肃了起来,他已经亲眼见过一场战争了,自然明白战争有多么的残酷,所以当韩琦开口说出战事即将爆发的时候,徐清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恐惧,这恐惧来源于秦州数万死去的人民,也来自于那些牺牲的战士,因为战争,即将会有一批新的人,再也不存在于这个人世间,这种漂若浮萍一般的感觉,让徐清很是慌张。
紧接着的则是一种无奈的情绪扑面而来,上一次西夏屯兵与秦凤路外的时候,皇帝对此并没有什么想要反抗的样子,等到西州回鹘联合黄州回鹘进攻的时候,皇帝没有想要联合西州回鹘对西夏进行打击,甚至连骚扰的部队都没有派,只是简简单单的下达了几道加强防守的诏令之后就再也没有什么消息了,在这样的背景之下,对于西夏的进攻,徐清实在是没有什么信心,估计不是送钱就是送女儿,这样一想,徐清也就没什么再思考下去的动力了。
面对着这样的未来,徐清也说不出来到底是高兴还是该难过,那端坐于汴京的皇帝能够不开战端,这于百姓来说自然有利,他们可以继续年复一年的过着太平日子,徐清也喜闻乐见,可若是真的甘愿被欺压,徐清心中却还是会有些不好过,和平不应该是依靠求饶换取的,他的心中隐约这样觉得。
“韩大人,陛下意欲何为啊?”徐清脸上已经没有了笑意,他的心中也不觉得朝廷会允许他们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可徐清还是问了出来,他实在是不甘心,上一次的绝好机会已经生生错过,那么这一次呢?只是消极防守,还是一往无前,甩开膀子真刀真枪的干一仗?徐清希望是后者。
韩琦看着徐清,他也跟徐清一样,对于朝廷的所作所为多有不忿,不过这一次,他却站在了朝廷这一边,因为这次朝廷的决定,正合他意。
“陛下诏令,命夏竦大人为指挥使,我和希文则为副使,全权指挥对西夏作战,陛下将会命枢密院,全力支持!
岂弟,这次是要动真格的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