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夜泊秦淮(2 / 2)

在河面上,一艘艘造型精致的画舫游船逐渐亮起霓虹灯光,光彩流溢的游船在河水映衬下显得更加梦幻迷离,船尾荡起的水波将彩色的倒影搅碎,化成一片片光彩琉璃的鳞波,仿若来到蓬莱的水中仙境。

秦淮河的中央,一艏刻有凤楼标志的画舫船混杂在群船之中。船并不大,长约10米、宽3米,船上有飞檐翘角、玲珑精致的四角亭子,船尾的雕花栏杆与船舱、船头的雕刻遥相呼应,船身四周贴着浮雕祥云,浮雕和祥云一层扣着一层,层层错落有致,雕刻精细到每一个云纹都细细可数,给整条船增添了富贵、华丽的气质。乍眼一看与其它游船并无太大差别,但若仔细观察就会发现,此船虽张灯结彩、弦乐阵阵,相较于别的游船却少了嬉戏调笑的放荡声,全然没有寻欢场所应有的淫靡之气。

豪华的船舱内摆放了一张长桌,长桌边围坐着十几个人,上首一位正是朱钦灵之父——朱训桢,此刻的朱训桢依旧身着金丝黑袍,虽然脸色略显疲惫,但眼神却蕴含着一丝热切的光芒。

朱训桢之外的十几人更加引人注目,端的是高矮胖瘦皆有,僧俗老少齐全,其中居然还有几名西洋番人,他们的服饰打扮更是五花八门。

左手边是一位脸型消瘦、灰白头发的老者,老者打扮与街市上的普通老头并无任何区别,在窃窃私语的人群中显得极为安静,默默的盯着眼前的茶盏,仿佛旁边之人皆为空气。

老者旁边是一位穿着奢华的中年胖子,看上去像个暴发户,肥腻腻的身躯上堆砌着价值不菲的绫罗绸缎与金银珠玉,脸上挂着虚假的笑意正与旁边一名黝黑结实的中年汉子低声交谈着什么,中年汉子一副渔夫打扮,油腻腻的粗布衫上散发着一股海腥味,可是胖子却一点也不介意,眉宇间没有显露丝毫不快。

渔夫旁边是一名梳着月代(前额到头顶部呈半月形区域的头发全部剃光,使头皮露出,平时,以头发后部的发髻作结)的日本浪人,标准的跪坐在桌前也不与他人交谈,右手放于上膝,左手紧握挂在腰间的武士刀刀柄,神色严肃沉思不语。

日本浪人旁边居然是一名身着袈裟的大和尚,和尚年约五十,看起来慈眉善目,正与坐在下首边的一名东南亚打扮的男子轻声交谈。

朱训桢右手边坐着一位样貌妩媚的女子,年约三十上下,垂柳眉勾魂眼,小巧鼻梁下是一张娇嫩欲滴的樱唇,皮肤吹弹可破,一身紫绸纱衣里曼妙曲线若隐若现,贴身的束衣挤压胸前玉峰呼之欲出,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成熟女人的致命诱惑。

妩媚女子此时正亲密的挽着旁边一名身穿火红罗衫长裙女子的胳膊,红衣女子五官精致柔美,眼神却变化万千,时而柔情似水时而稚嫩青涩,让人分不清她的真实年龄。

红衣女子旁边的正是当日在龙江港口上岸的那名希腊少女,少女绝世的美貌引得对面一脸严肃的日本浪人也不时抬头偷瞄。少女对此并不在意,只是在对旁边一位身穿皮甲,肩系披风的希腊男子吩咐着什么。男子年约四十,长的孔武有力,壮硕的身体上布满棱角分明的肌肉,显示着其中蕴含的惊人力量,但他对这名少女却的神色却异常恭敬。

希腊男子旁边是一位骑士打扮的欧洲人,金黄的短发垂肩,轮廓分明的脸上有一条明显的疤痕从右眼角蔓延到下颚,魁梧高大的身材穿着一副厚重的板甲,手中握着一支透明的玛瑙酒杯,杯中琥珀色的葡萄酒不停被他灌进嘴里,脸色却无一丝醉意,想必酒量极大。

骑士旁边的下首位坐着一个被黑袍遮身的波斯男子,男子修着长长的山羊胡,头上缠着“泰丝塔勒”(中东男子常用的缠头巾)。他静静听着身旁的东南亚男子与大和尚谈话,不时插上两句。

朱训桢静静看着桌旁众人,待到时机成熟,便轻轻咳嗽一声。

众人听见这声咳嗽,便都停止交谈,微微正身看向朱训桢。

朱训桢清了清嗓子说道:“诸位不远万里从各方赶来,我十分感激,这份情谊,必将随着我们的合作而更加坚固长久!”说完举起手中酒杯:“就用这杯美酒,来表达我心中的感谢,祝我们此次共举大事,旗开得胜!”说完,一仰头,满饮杯中美酒。

众人见罢,也都纷纷举起手中杯盏,或酒或茶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