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家的祖坟城外寒山寺后的山上。</p>
其实因着山寺的高僧普渡，这里除却蒋家的祖坟外，还有好几户家族的坟茔。</p>
只是相较于别家而言，经年无人打理的蒋家祖坟便显得与蒋宅一般落魄。</p>
荒草枯藤，连带着坟头树上凋零的枯黄腐叶，使得整座坟茔像极了乱葬岗外的孤坟凄惶。</p>
雾气氤氲里，天歌回想着上一世褚流带自己走过的小路，在偌大的蒋家坟茔间穿梭往来，最终俯身于一处凹陷处。</p>
“过会儿不许多说话，若是遇到危险你就先逃。”望一眼跟着自己伏下身子的揽金，天歌小心叮嘱。</p>
揽金点了点头之后，忽而又问：“你说，那些人今晚会来吗？”</p>
“不知道。看运气。”</p>
揽金：“……”</p>
所以先头这臭丫头信誓旦旦的模样只是因为看运气？</p>
那他放着大觉不睡跟着跑来干嘛？</p>
伏在地上关注着前方动静的天歌并没有注意到揽金的泄气，就算可以，这黑压压的天色下，也无法看清揽金黑巾外带面具下的黑脸。</p>
说道理这也怨不得天歌，毕竟这种事情真的是要靠直觉和运气。</p>
当初褚流带她来的时候，是在中元鬼节当天。</p>
上山祭拜的人很多，为了隐藏身份当初褚流还想了不少办法，最终才顺利带着天歌进入祖坟祭拜。</p>
因为女儿乃是前朝皇后，所以蒋家祖坟也算是人皆避讳的存在，若是被发现在有人为蒋家祭祀，那么定然会惹来不少麻烦。</p>
只可惜当初褚流和天歌在姑苏停留的时间有限，便是竭尽全力，也只能争取到中元一晚的时间。</p>
出乎二人意料的是，在褚流带着天歌出现在蒋成和坟茔前时，那里已经有了残存的纸钱灰烬，以及淡薄的酒味。</p>
从飘散的残余来看，应当是中元之前有人来烧过，而得亏天歌制香练就的独特嗅觉，也才嗅出那逸散许久却微微残留的酒气，应当是在约莫一日之前。</p>
这便是为什么她准备在今夜来祖坟一探的原因。</p>
因为不敢肯定自己当初的猜测是否正确，所以今晚上山，本就带了运气的成分。</p>
夜色愈发深沉，山风也开始卷起。</p>
地上的落叶被卷动飘晃，天歌只能伸手挡住差点迷进眼睛的灰沙。</p>
寂寂夜色里，只剩下树叶的婆娑和破空的风声。</p>
也不知瞪了多久，天歌的腿已经有些微微发麻。</p>
就在她觉得今夜不会有什么收获，准备站起来活动活动腿脚的时候，却忽然听到几声落叶咯吱的响声。</p>
旁边的揽金趴了这么许久，也同样有些腿脚发麻，见天歌欲起身，自己也撑了撑胳膊准备起来。</p>
谁曾想胳膊还没来得及抻直，便被天歌按趴在地上，再也动弹不能。</p>
“有人。”</p>
极轻的声音传入耳中，揽金登时停下了准备反击的动作。</p>
而就在这个时候，那细微的落叶咯吱的声音也停了下来。</p>
一时之间，四周静的可怕，就连风声里也带出几声呜咽。</p>
随着远处的山鹞传来几声凄鸣，那树叶咯吱的声音再次传来，并且越来越清楚，越来越靠近。</p>
夜色里，一道比浓雾更黑的影子渐渐靠近，从模糊朦胧的一片，到最后呈现出人形，最后站定在天歌和揽金藏身地的不远处。</p>
那是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周身包裹的严严实实，甚至连眼睛都敲不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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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根据体型，却看得出是个男人。</p>
此刻，这个身披斗笠的神秘男子站定在蒋成和的坟茔前，忽然跪伏余地。</p>
这陡然一跪，不仅让天歌看愣了眼，就连旁边的揽金也有些愣神。</p>
同是祭拜，但坟茔前之礼却是不同。</p>
学子拜师长是一礼，子女拜父母却又是另外一礼。</p>
眼前这人所行之跪礼，赫然正是子女之拜！</p>
天歌依旧按着揽金，可是却已然感受到被自己按着的人的身体在微微抖动。</p>
纵然心中着急，可天歌却生怕揽金做出什么冲动之举来。</p>
只是天歌没有想到，纵然手下之人浑身发颤，但却始终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就那般跟着自己一起，看着那披着黑色斗篷的男子从袖中拿出纸钱焚烧，然后缓缓将酒水洒于墓前。</p>
然而可惜的是，做所有这一切的时候，男子始终没有开口说一句话。</p>
这便彻底断绝了天歌准备窃听的打算。</p>
祭礼终结，男子缓缓起身，显然准备折身离去。</p>
到了这个时候，自然没有半分犹豫的道理。</p>
袖中银针飞出的同时，天歌脚下借力，撑地而起直奔那男子而去。</p>
虚空划破的声音传来，黑衣人陡然回头，宽袖一挥扫落天歌甩出去银针。</p>
“白银未央！”</p>
天歌扬声一喊，藏匿在暗处的白银与未央二人齐齐现身，一左一右冲着黑衣人袭去。</p>
一直关注着黑衣人的天歌发现在自己出声之时，黑衣人的身形有一瞬的凝滞，不过很快，同样一声传唤在坟茔中响起，唤出数名黑衣人来。</p>
一时之间，双方众人缠斗在一处，场面短时混乱起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