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玦从沈家下人的嘴里也听说了一些惊鸿以前的事情,当时心里是很惊讶的。就算年纪小也该知道,一个弃妇要混成她现在这个样子,该是有怎样的福气和天助?
而且寻常女子若是遇见前夫,不是应该羞愧地避开,无地自容么?怎么到了惊鸿这里,不但坦然自若的,还特意过来看热闹?是不是还是他年纪太小了,有些事不懂?
甩甩头,子玦从惊鸿端着的小碟子里拿了瓜子来吃,眼睛也瞟向外头热闹的人群。
萧家有人出来了,大概是看姽婳闹得难看,想将她拖走。但是姽婳身子现在跟纸糊的一样,又抱着个孩子。万一拖出个什么好歹来,谁去负责?家奴们伸着手,都有些手足无措。
“真是狠心啊,好歹也生了孩子,萧家就这么对人家,可不是禽兽不如么?”
“你还以为那萧尚书是什么好人了?”百姓掩着嘴相互嘀咕:“忘恩负义,结发之妻都可以抛弃的人,还指望他能有良心?”
“这女人看着也可怜,唉,男人啊。”
周围的声音越来越大,甚至已经有人开口骂萧琅了。这样让个刚生完孩子的人坐在门外,终究不是个事儿。
大概是受不住吵了,管家回去府里禀告,没一会儿萧琅就黑着脸出来了。
惊鸿慢悠悠地看着,前些日子遇见萧琅,也没注意看,现在仔细看看,他好像是憔悴了不少,没有以前的好气色。虽然眉目未变,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瞧着没有以前好看了。
“难不成是看沈墨久了,反过来看他,所以不入眼了?”
轻声的嘀咕也被子玦听见了,小孩儿磕着瓜子,好奇地看着她:“你在说什么?”
惊鸿摇头,轻笑道:“没什么,就是觉得自己以前眼神不怎么好。”
子玦似懂非懂地点头,继续看外头。
萧琅一把将姽婳拉起来,毫不怜惜地就往府里带。姽婳挣扎了两下,使劲甩开了他的手,红着眼睛抱着孩子站在柱子边:“你想抓我进去,再绑我回那破院子?”
“不然你想我请你进去,继续当你飞扬跋扈的正室夫人?”萧琅看着姽婳,冷笑道:“我娘是为着你的肚子,才不计身份叫你坐上正室之位。如今她老人家想通了,我又怎么还会让你占着位置?”
姽婳尖叫了一声,怀里的孩子跟着就哇哇大哭,声音听着颇让人心里烦躁,萧琅脸色沉了又沉。
“我占着位置?”姽婳看着萧琅,突然大声笑了起来:“你说我占着位置?那你抛弃了我,是不是想重新迎凌惊鸿回来?我告诉你,你做梦!”
惊鸿嘴角一抽,这也能扯到她头上来?
“咱们还是先撤退吧。”眼看着要殃及无辜,惊鸿连忙对外头的剪画道:“走走,还是去吃我们的珍馐美味去。”
剪画应了,轻声让轿夫起轿。可是轿子走得慢,后头的声音还是传了上来。
“要休的人是你,日日夜夜念着她的也是你!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么多次带着人出去是去找谁的?人家现在是将军夫人,用得着你关心?萧琅啊萧琅,当初与我床上缠绵,你可半点她的好都不记得,现在这副余情未了的样子是要做给谁看?男人才是真正的贱人!”
姽婳大声骂了一串,胸口起伏得厉害,怀里的孩子也哭得厉害。惊鸿听着,微微怔愣了一下,而后嗤笑。
是啊,男人骨子里的占有欲和花心才是最贱的,不知道害多少女人错看了爱情,更不知道耽误了多少人的一生。
当然,沈墨除外,他和其他男人不一样。惊鸿在心里补上一句,然后安心地去吃东西了。
京城大小事都是热闹,战场上却是铁铮铮的厮杀和鲜血。不过看着那一边倒的战局,剑奴一点也不担心结果。但是最近主子的心情似乎越来越差了,军营里的人都紧着皮子不敢犯错。
帐子里,沈墨皱眉看着沙盘,语气不善地问:“攻下他们的粮仓还需要几天?”
副将战战兢兢地站在旁边:“回将军,最多两日。”
沈墨不说话,一双眸子安静地看着副将。
“……”副将擦了擦汗水,脚并拢,腰杆挺直地答:“属下会在一日之内攻下敌军粮仓。”
“很好。”沈墨点头,跟着转身去将战报放进他的怀里:“这些可以送回去了。”
半尺高的战报,都是一夜之间写出来的。副将抖了抖,连忙行了礼抱着东西出去。
沈墨已经两天没合眼了,眼里带着血丝,更让人不敢直视。除了要安排的事,其余时候他都不会开口说话。
心里的烦闷与日俱增,沈墨从来没有这么讨厌过打仗,淮南王完全是用的回避战术,不与他直接对上,就是不停地拖延时间。
一个月过去了,又一个月过去了,他已经整整两个月没有看见惊鸿了。只能从其他人的嘴里听见她的近况,偶尔写一两次家书,也怕自己泄露太多思念,让人难受,所以不敢多写。
他想拿下淮南王的人头,这个愿望比拿下霍乱的人头更为急切。方才培养好的感情,若是这两个月里出了什么变故,他定然要杀尽淮南王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