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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旌旗 左岸听河 0 字 2022-01-10

 () “弗拉斯·达维多维奇同志,本着集体领导制的原则,我想对您的决定提出一些异议,”当我把整篇报告以口头的方式叙述完了,一直坐在桌子旁边默然不语的奥尔加·米赫耶维奇突然举起手,说道。</p>

在国内,我们将领导原则定位为“mín zhǔ集中制”,讲究的是少数服从多数,个人服从集体,而苏联基本上也是如此,只是他们这里不叫“mín zhǔ集中制”,而是叫“集体领导制”。</p>

“机要室不是什么人的一言堂,我也不是蛮横的官僚,任何人有意见都可以当面提出来。我询问过在座每一位同志们的情况,知道大家都是布尔什维克党员,也相信大家都能谨守一名党员的原则立场,并以这个原则立场为出发点,表述你们自己的看法。”我扫了这个干瘪的老头一眼,漠然点点头,说道,“现在,大家可以对这份报告的内容进行举手表决,赞同将报告提交上去的同志请举手。”</p>

当说完这番话的时候,我的心里紧张吗?是的,我当然紧张,这次表态直接关系着我在机要室的权威能否顺利树立起来,如果我的报告被否决,尽管我仍旧能够以个人的名义将报告提交上去,但在机要室内部,我将受到所有人的排斥。斯大林同志的确是提出了“干部决定一切”的口号,但这个“决定一切”却不是说领导可以决定一切,在同一单位内,集体领导的原则还是讲的,不讲就是官僚,就是法西斯式的dú cái。</p>

看似一脸坦然,实际上我用余光将在场每个人的反应都看在眼底。</p>

伊万和安德里安几乎没怎么考虑就把手举了起来,尤其是后者,他在举手的时候,甚至还朝我的方向欠了欠身,给出一副谄媚的笑容。呵呵,我刚才说的那番话,隐含的意思是有原则立场的人就应该支持我,但实际上,类似伊万和安德里安这样的家伙,显然是最没有原则立场的人。</p>

尤丽娅在举手之前,明显犹豫了几秒钟,她畏缩的目光在周围逡巡一圈之后,才迟疑着举起手。</p>

好啦,已经有三个人举了手,再加上我自己的意见,即便是不看门口米莉察的态度,我的报告也得到了超过半数的支持,而随着这一场不值一提的较量,我也等于正式在机要室站稳了脚跟,初步树立起了我这个主任的权威。</p>

“你们怎么能这么做?安德里安,尤丽娅!别人不清楚,难道你们还不清楚吗?米特罗凡不能丢了这份工作,他一家五口人,都要靠他这份工资和配额生活的,如果我们把他从这个岗位上开除的话,他一家人又要靠什么生活?”奥尔加从椅子上颤巍巍的站起来,眼睛盯着安德里安和他旁边的尤丽娅,愤怒的咆哮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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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米特罗凡家里很困难吗?这件事情我可没做什么了解,不过那跟我有什么关系,这里是内务人民委员部的机要室,又不是社会保障部,更不是那些虚伪的资产阶级xìng质的慈善机构,有什么理由赡养一个有严重拖拉作风的坏分子呢?</p>

是的,完全没有理由,我只是在坚持原则罢了……等等,让我再考虑一下,这里面似乎有些文章可以作啊。单纯的坚持原则当然可以算是布尔什维主义的好干部,但若是在坚持原则的基础上,又富有同情心,那是不是会更好呢?</p>

列宁同志曾经说过的:“极严格的铁一般的纪律是布尔什维克获得成功的基本条件之一,它推翻了所谓意志zì yóu的荒唐神话,但丝毫不消灭人的理xìng、人的良心以及对人的行为的评价。”</p>

瞧瞧,列宁同志都这么说了,我怎么能不按照他的指示办事呢……看来这件事可以稍稍加以cāo作,说不定又能树起一个典型来。</p>

我心里这么想着,却忽视了对现场气氛的把握,等思路再回来的时候,我才赫然发现,奥尔加竟然已经跟安德里安对峙起来了。</p>

“……难道家里有困难就是缺席会议、旷工迟到的理由吗?“安德里安看上去已经恼羞成怒了,他站在自己的座位上,涨红着脸说道,”如果每个人都像他这样公私不分,那我们的工作谁来做?社会主义工业化的建设谁来搞?苏维埃政权的安危谁来保障?你有意见可以自己保留,也可以向上级领导部门反映,反正我支持弗拉斯·达维多维奇同志的意见,对米特罗凡这样的人,早就应该开除了!“</p>

与安德里安不同,尤丽娅似乎感觉非常的惭愧,她那张大脸都快要埋到桌子底下去了。而相比起她来,伊万也强不到哪去,他脸上的表情很是尴尬,只是他始终抿着嘴,一声也不吭。</p>

“我不跟你讲原则,也不跟讲纪律,我就跟你们谈一个同情心的问题,同情心!你们还有没有?!”奥尔加气得浑身都在打哆嗦,就像个瘟鸡一样,更奇怪的是,他那一双浊黄sè的眼睛竟然也变得通红了,至于这么激动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