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一个身着紧身布衣,满面虬髯的汉子走在荒野小路。
经过一条小溪,探身望了望自己的面容。
涓涓细流,波影中,只瞧见自己面容憔悴,不修边幅,遂取出一小石刀刮面,其实就是个磨的锋利一些的石头片子。
折腾几下,脸面破了几处不说,那纷乱的胡茬凭添几分潦草。
“不对啊,找个理发的地方不就好了?”
秦修远丢了石头片子,胡乱用溪水在脸上摸了几把,起身离开。
路上偶尔能见三两人群,或扛柴薪,或牵马,或赶牛车,皆在默默赶路。
众人见这位穿着紧身衣服的汉子,着装行为怪异,无一不投来异样的眼光,交头接耳间还指指点点。
起初他在城里的时候还不以为然,背后闲聊的人多了,虽能置若罔闻,却也有些不自在。
议论的内容无非就是“疯子,傻子”之类。
听的太多,心里总不是滋味,索性便出了城,哪里人少就往哪里走呗。
“看什么看,衣服洗缩水了不行吗?”
秦修远也不指名道姓,怒喝一声,自顾自继续走朝没人的地方走。
刚走两步,身旁有人喊道:
“快看!前面有人晕倒了!”
话音未落,前面不远处已经围了几个人,人群中间,一个老头正躺在地上,索眉闭眼,捂着肚子,痛苦地不停呻吟着。
“大爷,您这是怎么了?”一个书生样子的少年蹲下身子,扶起老人询问道。
那老头嘴巴微张,半天说不出话,捂着肚子的手也开始颤抖。
“看样子,应该是旧疾复发吧,得赶紧找个医馆看看。”
“哎,最近的医馆倒是不远,前边林子里好像就有一个,只是去那寻医问药需不少银子,看这老人打扮,不像是有钱的。”
说罢,几人摇摇头各自散开,继续赶路,有面善的还时不时回头看看。
没办法,都是穷苦人家,自身不保,无暇顾及他人。
一时间尽都不再理会,顶多看两眼,给个同情的目光。
“路过的,有大夫吗?快来帮忙给看看。”那少年慌张中扫视路人,却见人们频频摇头。
无奈之下,吃力地想要扶起老人,但手无缚鸡之力的他挣扎几下没有成功,眼见老头面色由红变紫,气息逐渐微弱。
那书生少年顾不得许多,起身便拦住一人。
秦修远原本看到这老人躺地上,因为惯性思维,还怕是碰瓷的,就没理会,正躲着走呢,忽然一个人影挡在身前,拦住去路。
秦修远连忙抱胸躲开,挑眉道:“干嘛?劫道?”
少年应该是被刚才人们的冷漠态度惹生气了,语气不善道:“救人!”
秦修远微微皱眉,道:“关我什么事?莫名其妙!”
说完,错身就要离开,少年横跨一步,张开双臂。
他额头已经开始冒汗,身体也微微颤抖,不知是刚才扶老人脱力,还是看清自己所拦之人浑身上下透露着不正常,被吓的。
应该是后者,因为少年的手伸的不那么直溜,而且还在不停地在秦修远身上打量。
但事已至此,少年顾不了那么多,眼瞅老人就快不行了,硬着头皮也得继续拦人。
“帮……帮我把人抬到医馆就行。”声音明显底气不足。
秦修远也打量了一眼这书生,浑身破布补丁,虽整洁一些,但灰头土脸,比自己好不到哪去,整一个落魄书生。
他看了看旁边地上的老头,又看了看这倔强的少年,无奈摇了摇头。
曾几何时,自己也在大街上扶过老人,但最后被讹了几千块,硬是让本不富裕的自己,卖掉唯一的交通工具——电动车。
从那时起他就发誓,这辈子再也不做好事,不再多管闲事了。
但如今穿越而来,那些个也算是上辈子的事儿了,这辈子或许没那么倒霉。
于是秦修远走到老头身前,俯下身子看了一眼,暗道:“这症状,不会是吃啥东西噎住了吧?嗯——不像。”
少年见秦修远肯帮忙,赶紧过来扶着老人的胳膊道:“来,你抬着腿,咱们一起去医馆。”
秦修远犹豫了一下,虽说老人有被噎住的嫌疑,但刚才有人说可能是旧疾复发,一时也吃不准。
“快点,快点!”少年催促道。
秦修远白了一眼少年,没说话,一把搂住老人的腰,轻松地往肩膀上一扛,自顾自地往前走了两步,回头看着呆在原地的少年道:“快点,带路!”
之前练习“顶牛舞”,让他生出一股牛力,扛着这瘦巴老头,就跟没事儿人一样。
少年紧跑两步,在前面带路。
路上两人时不时地看一下老人情况,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秦修远问少年:“你不怕老头讹你?”
少年木然:“呃……‘讹’是何物?”
秦修远楞了愣道:“走吧。”
很快,两人穿过一个小树林,林后豁然开朗。
不远处有一湖水,湖中央一个小岛上,稀疏的树林间坐落着一间房屋,岛与岸之间,有一石桥相连,景色怡人,但此时无暇欣赏。
两人匆匆上桥,来到小院门前,门口一个木匾上写着“百草屋”三个字,字迹工整,自成风格。
只见院里各种草药铺满角落,一孩童正在晒药。
“快,快救人!”少年见人便呼。
那孩童抬头看了一眼,便匆匆跑到屋里,很快,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急步迎来,看样子是这里的主人。
目光落在秦修远肩上的老人身上,见人面色发紫,气息微弱,赶紧道:“快进屋,快进屋!”说罢,将人让进屋里。
安顿好老人之后,那老大夫就开始忙前忙后,孩童帮忙打下手,出出进进,一会儿端水,一会儿熬药,秦修远和那少年搭不上手,便退了出来。
“我叫许文,阁下怎么称呼?”
秦修远看了看少年,眼珠子一转,抱拳于胸前。
“叶秋心!”
当然不能说实话了,自己一个要活好久的人,肯定得有隐姓埋名的桥段,一来保护自己,二来这样挺有意思。
“叶兄,不知为何……”说着扫了一眼那“紧身衣裤”,觉得同是天涯沦落人,眼神中有点儿心心相惜的意思。
秦修远明白许文啥意思,挠挠头随口道:“衣服洗缩水了,呵呵。”
许文不解,问道:“何为‘缩水’?叶兄说话甚是奇怪,让人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