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九日。</p>
阳陵陂大营。</p>
深夜，徐庶正与杜似兰于中军大帐商议昨日之战，外面有人来报，田军师到。</p>
徐庶看一眼杜似兰，笑道：“老头坐不住了。”</p>
二人忙出去迎接，没到门口，已接着田丰。</p>
田丰定睛看看他们俩，过了一会儿，才道：“居然能笑出来，还好，还好！”</p>
徐庶笑道：“谋定而动，自然成竹在胸。元皓兄那边也还好么？”</p>
田丰边走边说，将樊城的情况略说一遍。</p>
各自就位，田丰问道：“昨日敌军如何布阵？”</p>
徐庶打开地图，指着图中方位道：“曹军分三军下寨，最前方是徐晃军，位在古驿镇前西南一里，古驿镇中是张郃军，其后东北半里，是乐进的营寨。”</p>
田丰道：“嗯，自恃强横，这曲蛇之阵还算正常。”</p>
徐庶道：“我军前锋出动的都是骑兵，分为两军，宋定一千军在左，赵玉两千军在右后三里，前往徐晃军挑战。徐军三千人出寨迎击，与宋定军混战。对方战斗力颇强，但似乎过于轻敌，没有料到我军能够缠战，结果赵玉生力军从敌军左侧中段冲击，截断徐晃军的前后联络，重伤徐军带兵主将陷阵校尉史涣，先将其后军击败。然后回过头来，与宋定前后夹击徐晃，作战占据优势。”他一边说着，右手一边在地图中指着相应的位置。</p>
田丰注意到他手背上包裹着一条白布，道：“元直，你的手怎么伤了？”</p>
杜似兰道：“是宋定司马干的。”</p>
徐庶笑道：“其实怪我，要不是我非要拦他，他也不会抓我了。”</p>
田丰微一蹙眉，道：“到底怎么回事？”</p>
杜似兰道：“田公，是这样的。我军夹击徐晃军，即将大胜之时，张郃军已绕到宋司马军身后，突然发动袭击，宋司马人少，支持不住而撤。赵玉校尉独力对抗敌方两路悍军的攻击，十分困难。军师此时下令鸣金，而魏延司马已率军在半途接应，赵玉校尉趁势一冲，突了出来。曹军见我军阵势齐整，也没有穷追，双方各自收敛完自己的死伤战士之后收兵。军师见敌势强劲，命放弃前寨，全军退回阳陵陂大营，宋司马不忿，非要率军再次出战，徐军师拦阻，被他抓伤了手背。”</p>
田丰道：“原来如此。”脸色顿时沉了下来。</p>
徐庶道：“宋司马久在军中，熟知军规。他只是一时愤怒，我即使不拦，他也不可能贸然出营向敌军再度挑战的。”</p>
杜似兰道：“那也未见得。军师，田公，依我看，须重重惩罚宋司马，以为警戒。否则日后大家都这么不听号令，气怒之下竟然敢伤害主将，还如何指挥？”</p>
田丰连连点头：“不错，正是如此。我建议立刻设置军营司法官，由杜营主兼任。”</p>
徐庶皱皱眉，左手轻轻按住右手手背上的伤口。</p>
田丰看他一眼，正容道：“昔日袁本初军，猛将多有，勇士林立，但军纪废弛，赏罚不明。所以颜良、文丑等骄悍之将先后白马授首，而张郃、高览等也以不满本初因人施法，心怀怨望，其后稍有差池，便转身投敌。前车之鉴，不可不防微杜渐。”</p>
再看徐庶一眼，又道：“敌军如此强大，宋定却能败而不馁，十分难得。但军中赏罚，赏是为了劝人去做某种事，罚是为了禁止人做某种事，所谓‘王者以刑禁，以赏劝’。手段虽然不同，目的却是一样，都是为了使全军上下进退如意，似心役臂。宋定勇猛作战，理当奖赏，但不听将令，按律必罚。”</p>
徐庶眉头舒展开来，道：“元皓兄，我明白了。原来我是想敌军确是强大，我军像宋定这样的将领又极其缺乏，气可鼓不可泄，不欲因惩罚他而令将士误解失望……嗯，不过，我同意你的意见。并请杜营主兼任军中司法官。”</p>
“主公以为如何？”田丰他忽然回头，向内帐问道。</p>
杜似兰一怔，笑道：“田公如何知道主公在内？”</p>
田丰道：“大战方起，主公如何放心得下？而且今日我在偃城一整天，什么事不知道？”</p>
哈哈笑声中，我从里面出来，后面跟着司马吟。</p>
“军中大事，几位军师做主便是，我自然都是同意的。不过，”我凝目去看杜似兰，“小兰现在要指挥汝南营，又要组建刺奸营，身任多职，是否会力有不逮？”</p>
杜似兰脸上微红，道：“主公，不妨事，汝南营的事有瑞叔，我现在其实已经很少管了。单是刺奸营，事情并不是很多。只要主公给我两名副手，军中司法，并不为难。”</p>
我道：“你看谁可以帮你？”</p>
司马吟道：“我推荐白风小姐。昨日若非白小姐将敌人主将史涣打下马来，玉弟虽勇，也难以击溃史涣军，又在徐晃张郃两将夹攻之下安然而撤。白小姐武艺高强，作战勇敢，又机智过人，善护主将，军中无不钦服，有她相助兰姐，必无再敢藐视军规之徒。”</p>
杜似兰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不错，白妹妹若肯助我，我当然是求之不得的。”</p>
我皱皱眉：“她啊？”心想：“白风那丫头这两天不是就要彻底清醒过来了么？你们就这么放心？哦，小兰的说法，其实也不确定白风肯帮她。”道：“小兰，还有谁可担任你的副手？”</p>
杜似兰道：“除了白妹妹，只要主公再把阿袖妹妹给我做副手便可。”</p>
我心想：“你要安抚白风，你就直接说好了，又拉着桓袖作甚？军中司法官，居然三位都是女将，成何体统？”</p>
转念间忽然想起，我真糊涂了，怎么忘了小赵玉这茬儿了？</p>
抬头看看徐庶：“元直以为如何？”</p>
徐庶沉吟半晌，道：“主公决定便是。”</p>
踢皮球啊？看看徐庶，有点苦着脸的样子。</p>
其实我知道，这一个月间白风行踪诡异，十分前卫，颇令他们费解，所以他们现在对白风醒来之后的心思，真是摸不准。</p>
对他们来说，白风就是一颗还未爆炸的定时炸弹。</p>
虽然他们不知道什么叫定时炸弹。</p>
我道：“那么元皓兄此议通过。任命小兰兼任我军司法督，白风和桓袖二人，担任左、右司法都尉，辅佐小兰。择时不如撞日，今天就上任。”</p>
杜似兰有点兴奋，道：“是，主公。”</p>
徐庶道：“不过阿袖尚在襄阳……”</p>
我道：“明日我抽个时间，去接她过来便是。”</p>
徐庶哦了一声，不再多言。</p>
我看看他和杜似兰，忽然想起件事，随口问道：“刺奸营的事，现在如何了？”</p>
杜似兰笑一笑，道：“我已和黑帮主取得联络。”</p>
说了这句，她便不肯多说。我也就不再追问。</p>
反正她办事，我放心。</p>
而且，现在军中大事，我是能推就推，能躲着决不拦着。</p>
田丰道：“主公，元直，下一步曹军必不肯善罢甘休，近日或许会有一场大战。新野、樊城这一带地势平坦，我军既然已达到了解敌军的目的，此后只合坚守，以趁敌人之隙，不宜再强与敌军正面野战。”</p>
司马吟和杜似兰一起点头称是。他们是与曹军有过交道的人，但因为双方从来没有正面硬撼过，所以一直对曹军的野战能力有所轻忽。经过昨日一战，才深切感受到曹军铁骑的勇悍强劲，相比之下，己方的战斗力就令人失望多了。</p>
杜似兰道：“幸好主公和军师及时来到阳陵陂大营，要真按我的主意，让蔡勋、魏延这些襄阳的将领领兵出去挑战，骤然遇到徐晃、张郃这种敌将，他们恐怕就回不来了。”</p>
我道：“那不能怪你，我和元直都在曹营里呆过，不说别的，他们的战马比我们都高过半头，矛槊也长出半尺，这种野战整体的劣势不是短时期就能追赶上去的。”</p>
杜似兰瞥我一眼，示意领情，眉间颇有媚色。</p>
我一笑，心底热了起来。</p>
徐庶道：“我们现在兵力不少，将领如赵玉、宋定、魏延等也非常耐战，要守住应不是太大问题；不过曹军势众，却要防范敌军一面牵制我们，一面派奇兵去攻偃城和樊城。”</p>
田丰道：“偃城与阳陵陂互为臂助，敌军自然不会忘记。不过我来之前，已说服霍峻，让罗蒙先生前去偃城，协助蒯奇守御。至于樊城，我也已安排妥当。嗯，我想，等这一场守卫之战打完，曹操应该就知道我军的潜力了罢。”</p>
徐庶很是欢喜：“这一月里元皓兄真是费心了。本来我最担心的就是蒯奇军。罗蒙先生精研卫城护寨之道，他果能尽心，加上李严都尉之助，偃城就暂可无忧了。”</p>
田丰笑道：“若非前敌军情急迫，霍元邈才不肯放他这密友去冒险呢。”</p>
我撇撇嘴，心想：“稀罕么？”</p>
九月中，赵玉接回新野军，我在偃城与霍峻、罗蒙、李严都见了一面。</p>
对他们三人，我还是都很愿意一交的，虽然隐隐对罗蒙怀有一丝本能的排斥。但没想到见面之后霍峻对我特别不友善，说话咄咄逼人，透着一股明确的猜忌之意。徐庶要安排新野军在偃城驻扎，被他一口拒绝，非要全部带去樊城休整。李严想去前线作战，他也只肯分五百军给他，把李严差点给气晕了。</p>
本来我就不喜欢罗蒙没事就朝杜似兰看的眼神，霍峻这么一搅，更是恼怒，当即拂袖而去。徐庶只好让霍峻回樊城，由田丰去协调。李严则留在偃城。</p>
杜似兰无奈地看我一眼，冲徐庶使个眼色。</p>
徐庶会意，伸个懒腰，瞅瞅司马吟：“又输了吧？”</p>
司马吟不好意思地笑一笑，道：“兰姐，三路。”</p>
“哦，才输了三路？不错啊！”徐庶很诧异地插嘴说道，“三天前连一百手都撑不到，这么几天就能进步如此，不错不错。”</p>
我道：“元直错了，司马兄弟是赢了三路。”</p>
“啊？”杜似兰和徐庶都不能置信地看着我，再看看司马吟。</p>
“呵呵，也是我下得时间久了，一个大意。不过司马兄弟进步确实神速，我也很意外啊！”我差点说出“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这句俗话来，想想还是不要去抢人吕蒙的专利，忍了忍也就罢了。</p>
不过想起专利二字，忽然醒起一事，低声对徐庶说了一句，徐庶也是眼前一亮：“主公提醒的是，韩兄早给我专门做了一件，我却忘了这事，真是不该。”</p>
我哈哈大笑，道：“如此作战，我军必胜啊！”</p>
“正是。”</p>
“主公，不如你和司马兄弟再来一局？”杜似兰见我转恼为喜，也高兴起来。</p>
“怎么样啊，司马兄弟？”</p>
“主公，兰姐，已经很晚了啊！”</p>
“是不敢下了吧？嘿嘿。”</p>
“……主公，请指教。”司马吟立刻跑进去，把棋盘、棋子又取了出来。</p>
“这才对嘛！呵呵，这局我可不让了，我们来猜先后手。”</p>
“是，主公。”</p>
徐庶和田丰含笑看着我们摆好势子，握枚猜先，心中都在想：“和曹操这一局，目前我们尚是先手在握，不知道会如何结局呢？”</p>
※※※</p>
此后三天，阿飞军高悬免战，闭门练兵。</p>
到第四天中午时分，曹军进军到离阳陵陂不足三里之地安营扎寨，开始试探进攻，派出众多骂嘴，寨前骂战。</p>
回击他们的是十数支尖啸的强弩。在惨叫见血之后，那群口舌之徒急忙掉头而窜，退到三箭之地外继续操练，不过这边寨里已经几乎听不见他们的咶噪声音了。</p>
第五天，曹军的攻势达到高潮。一上午就连续发动三次猛攻，连中午吃饭时都毫不停息。阿飞军居高临下，以逸待劳，只是严守军寨，不允一兵一卒出迎。</p>
借着大军的强势，曹军的骂嘴们又开始一轮新的舌战，而且人数几乎增加了三倍。</p>
满耳噪音的赵玉、宋定等将领都是怒不可遏，强烈要求出寨迎击。</p>
徐庶坚决制止，他令杜似兰和白风率领一百名刀斧手巡视四营，以收威吓之效。</p>
最后还是我从里面出来，把这俩主战首领拉回帅帐吃饭，方才作罢。</p>
又过数日，这天下午，曹军在经过半日苦战之后，攻势稍缓，退后里许，暂停休息。</p>
一直藏在寨里高地上的小望楼中，以远瞩镜仔细观察敌军动态的徐庶终于看出了机会，果断下令出击。</p>
魏延和蔡勋率领千余马军，两千多步兵，突然打开西侧寨门冲出，楔入正在进食，毫无防备的李通军中，一通乱砍乱伐，把别人盛满干饭的大锅全给捣个精光，随即步骑互相掩护，穿营而出，返回自己寨中。李通暴怒，也不吃饭了，立刻率军攻寨。</p>
寨中观战的徐庶明察秋毫，随即再传一令。倒霉的李通又被更加愤怒的赵玉、宋定骑兵冲击扭杀，大败。后面的护军刘晔得到消息，急率乐进、徐晃两军上来接应。赵玉等人一股怒气也发泄得差不多了，见好即收，得胜而归。</p>
负责总指挥的曹军主将曹仁审时度势，见敌寨战术灵活，攻守兼备，并非一味死守，自己若仍如此强攻，前景未明。和夏侯惇、张郃等商议之后，整军而去，北退十里而止。</p>
这一战下来，包括赵玉、宋定在内，众将士对徐庶的指挥艺术颇感佩服，从此都不再随意吵闹。</p>
※※※</p>
帅帐中，徐庶在我身边坐着，直摇头。</p>
想不到远瞩镜如此厉害，陆战竟然也能先立一功！</p>
田丰因为连日休息欠佳，颇感疲倦，先去自己的军帐歇息去了。</p>
杜似兰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司马吟。</p>
“主公，军师，偃城方面来报，昨夜有两股敌军接近，其中一股数百人的敌军潜入城下，被罗蒙先生发现，蒯奇出城打了个突击，把他们打散了。另外一路向西而去，去向不明。”</p>
“哦，”我看看几上地图，“元直，看来不出元皓兄所料啊！”</p>
徐庶笑道：“让他们来吧，呵呵！主公你看，他们一定是想通过龚家滩的水道攻击樊城，子绪和霍峻他们正在那里等着呢。”</p>
“小兰，从水路去袭击樊城的是不是赵俨？”</p>
“啊，主公，这个还不太清楚。”</p>
徐庶道：“不用问，应该就是他和于禁去的。”</p>
杜似兰讶道：“军师如何知晓？”</p>
“襄阳的地形，曹军中他应该是最熟悉的一个。” 徐庶看看我，一笑，“而且最近几****反复瞧看，都没看见他和于禁的旗号。”</p>
“有几天了？”</p>
“三天。”</p>
“那就没错了。”我心想：“新式发明就是厉害，曹仁，赵俨，任你等作战部署如何机密，你们做梦也想不到，居然会有远瞩镜这种东西泄露了你们的天机。”</p>
“呵呵，现在我们就等着，不知道子绪能不能见到自己的老朋友呢！”</p>
“希望如此。一到了水里，曹家铁骑可就没有半分施展的余地了。”</p>
杜似兰笑着对司马吟道：“说不定霍峻也能碰到自己的老朋友呢。”</p>
司马吟没听明白：“谁？”</p>
徐庶道：“你说孟达？嗯，也有可能。”</p>
司马吟道：“哦，原来是那家伙。他也在军中么？”</p>
杜似兰道：“前些天小玉说曾在军中混战时瞥见他一闪而过，最近都没看到。”</p>
“哈哈，真是期待啊，希望两对老朋友都能见到。”我哈哈大笑。</p>
杜似兰道：“主公，那我们先出去了。”</p>
“你们去哪里啊？”</p>
“我和兰姐去找白风。” 司马吟的脸忽然红了。</p>
杜似兰扫他一眼：“晚上主公可否和我们一起吃饭？我把小玉也叫来。”</p>
我同意：“没问题。”</p>
杜似兰和司马吟先走了。</p>
回过头来，我问徐庶：“韩暨最近研究得如何了？”</p>
徐庶道：“嗯，他最近正和铁挺他们日夜不停，对楼船做着最后的改进，霹雳砲恐怕要再等一等了。”</p>
我点点头，道：“楼船，有点难。”</p>
徐庶叹口气：“是啊，但楼船轮踏脆弱和容易搁浅终究是我水军最大的心病，这问题不解决，陆兄弟他们也不得瞑目啊！”</p>
我道：“不过我对这事不报太大希望，楼船本来就不是浅水小沟里跑的东西。水军的问题，最后还是得拿钱来解决。”</p>
徐庶看看我，道：“主公是说多买各种船舰，组成配置均衡的舰队？嗯，确是最完善的方案。”</p>
我道：“元直，你跟他们说，弥补楼船的缺点，尽力而为便是，别把自己逼死，这边只要顶住了曹操，要多少钱都会有的。霹雳砲的问题关系到我军未来的攻击力量，马上就要用的，希望大家能多费点心。”</p>
徐庶恭恭敬敬道：“是，主公，我立刻把你的意思告知韩暨他们。”</p>
我对他道：“晚上别走了，把元皓也一起请过来，大家一块儿吃晚饭吧，等着樊城那边的好消息。”</p>
晚上，大家一起吃晚饭。</p>
在座的，除了徐庶田丰两位军师，还有二男二女，杜似兰、白风、司马吟、赵玉。</p>
年轻人在一起无拘无束，席间十分热闹，大家一边吃，一边说个不停。</p>
白风叫嚷得最凶，把司马吟和赵玉都教训得几乎无言了。整个帐里就听到她“呱几呱几”贼贼地笑声：“吃饭如战场，有三大诀要：第一，要一边教育对方一边迅速抢夺饭菜，所谓‘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是也；第二是一定要练成吃说并用的快嘴，把对方教训服了的同时，肚子也吃饱了。”</p>
赵玉郁闷地看看桌上一只空空的菜盘，那本来是他最喜欢吃的红烧猪蹄，因为被白风一通胡说瞎扯侃晕了，再低头看时已经没了。</p>
司马吟道：“第三是什么呢？”</p>
白风瞟一眼正怒目而视，张牙欲噬的赵玉：“笨蛋，最后当然是赶紧闪了，不然等着挨揍啊！”眼睛狡黠一转，惊道：“那是谁？”</p>
赵玉一回头。白风身体已离开坐席，从后帐门跑了。</p>
空旷之地，只留下她得逞的奸笑声。</p>
赵玉情知上当，追之不及，气哼哼的不依不饶：“死丫头，下次抓着你，非打的你一脸包。”</p>
司马吟低头一看，自己爱吃的白菜豆腐也已是盘上见底，不禁一呆。</p>
我和徐、田两位军师及杜似兰都笑了。</p>
这白风，越来越疯了！</p>
帐帘一挑，魁梧的过千山匆匆进来，禀道：“主公，曹操有使来访。”</p>
我一愣：“曹操的使者？”</p>
徐庶和田丰互看一眼，徐庶道：“被元皓兄料到了。”</p>
田丰叹了口气，脸上表情颇为复杂，既有得计的欣慰，又似有些心惊，缓缓道：“可是，真是想不到，曹操居然来的这么快！”</p>
我道：“北方他落了下风，这边也没占着便宜，自然要急于求变，扳回先手了。”</p>
徐庶和田丰不约而同叹了口气。</p>
这一个月北方传出许多惊人的消息，最令人震动的是，据说池早和真髓秘密进入邺城，和袁绍次子袁熙合作，拥立汉献帝，发动兵变，软禁袁绍、袁谭、袁尚父子三人，杀审配、辛评兄弟、蒋义渠等数十名文武重臣，压服诸军。池早自任丞相，录尚书事，袁熙出任大将军，沮授为太尉，赵温为司空，华歆为御史中丞，杨修为代尚书令。袁氏与黑山军尽释前嫌，封张燕为骠骑将军，真髓为车骑将军，两家强强联手，声浪冲天，势力之盛，顿时盖过风头正劲的曹操集团。</p>
我们君臣诸人也曾反复研究这越来越不稳定的天下局势，各有不同看法。</p>
实际上，虽然袁、黑联军势大，但曹操集团战争能力却是极强，双方争夺起来，确是未知鹿死谁手。</p>
不过大家比较统一的看法是，这局面目前对我们来说，是大大的利好消息。</p>
徐庶最后道：“他既来之，我便安之。”</p>
帐内人等一起点头。</p>
我对千山略一示意，道：“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