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再见珍藏(2 / 2)

上淮子徒哦了一声,说道:“我本说这门腿法乃我祖宗家传,并非自同道师友,原来如此。飞帅卸力手法奇妙,似云闲雾散,绵延无绝,我得换招了。”塌腰敛臀,左膝微弯,右足同时沉落,脚尖虚虚一点土地,轻轻一拧脚踝。</p>

“玉环步?”这一式我却相当熟悉,失口叫了一声,“是鸳鸯脚么?”</p>

上淮子徒忍不住回过头,似乎看了一眼远处的妹妹上淮子焉,才又转回头,面带惑色:“我这极阳点戳腿,向来甚少应敌,飞帅莫非也听人说过?”</p>

我摇摇头,却不解释。</p>

上淮子徒皱一皱眉。鼻中一呼一吸,猛然大喝一声,右足扬起,一脚侧踹过来。我双拳一封。劲力一撞,他脚快速收回。接着便反弹回来。脚尖点向我胸膛。</p>

这一脚十分奇奥。一晃之下,竟然逼出七、八个虚影,倒似有七、八只铁脚劈胸点击而至。</p>

我低叱一声,双掌闪处,同时出现数道拳影掌痕。迎上前去。</p>

“嗡!”一声悠长的剧震,种种虚影残像顿消,我两掌已拿住他右足。只觉他脚力如山。力道方向千变万化,却是无法一招拿死。</p>

我迅速变招,双掌再度送出,又退两步。</p>

上淮子徒察觉出便宜,上体微微后仰。便卸掉我地回送劲道。右脚落地,左脚又起。弹向我前心。</p>

他腿长劲挺,根基稳固。我双掌既受不住他脚力压迫,便只能顺势后退。他点蹬摆掀,一口气连起十数腿,我已被迫退后了近十丈之远。</p>

上淮子徒一吸之力用竭,只能停止追击,身躯复原起式,此刻他换为左足在前虚刺地面,右足为主要支撑点稳定身形。</p>

现在我已能完全断定,他使的,肯定就是古式戳脚。心:“原来这时候真就有了戳脚这门腿法。”</p>

戳脚是河北著名拳种,它现代的全名很长,叫作“九番御步鸳鸯勾挂连环悬空戳脚”。回忆他之前地金鸡独立,空中点扫,我慢慢明白了:“上淮子徒家传技艺震天腿法、极阳点戳腿等等,多半就是最早的戳脚门功夫,只不过他功力深湛,能施展戳脚中的高明绝技,外表看起来和现代戳脚完全不同,难怪我开始没认出来了。”</p>

一般认为,戳脚最可能起源于宋末,至元末明初已初步成型。技击名家、才子施耐庵在其名著《水浒传》中,已借武松、鲁智深等好汉之手,施展过“玉环步,鸳鸯脚”,点翻过蒋门神、邓龙等绿林强人。</p>

但今日上淮子徒一通连环腿,一下把这门拳法地起源前了至少一千年。上淮子徒这门极阳点戳腿,虽不如现代戳脚那么格局完善,却另有一种淳朴厚重的强大威力,而且,很显然他施展地一些高深招式,因为修炼方法失传,现代已无法得窥其全貌。</p>

古老化,真是底蕴无穷。</p>

我很高兴能在汉末领教到早期戳脚门地高招,但也知道对方现在尚在试探中,老这么退让防守,一旦对方攻发了性,自己恐怕有受伤之虞。猛然大喝一声:“看我八仙拳!”趁对方暂缓气息,连攻数招,劲力激射,笼住对方的身形。</p>

一瞬之间,古朴汉钟离、潇洒韩湘子、大气曹国舅、小巧蓝采和,四种相反地心法,两两对应,先后在我双拳下显出真身。</p>

这门拳法,是我少年时从得到地一本古籍中无意中来,数般不同地拳路使将出来,其形百变,古意盎然。</p>

上淮子徒微微一愕,大约也没见过我这门功夫,气势稍衰,脚扣似龟,掌发如熊,凝神先做好防守。</p>

我所需要的,也就是他精神上的些许停滞罢了。八仙拳毕竟不是我特别精熟的拳法,其中好几个路数也不合我天性,像风流吕洞宾、娆媚何仙姑,枯定张果老这类,我都只是摆个起手架式当幌子,立即便换更到其他拳路,根本不敢当真使出那路招式来。</p>

上淮子徒虽然没见过我这门八仙拳,但对我身法、拳意却把握甚准,当我使出何仙姑、张果老这两路精气神契合度较弱的拳招时,他双目顿时爆出光芒,两掌轻松格开我地莲叶手和驴中腿,上身一仰,便欲再起绝命腿法。</p>

好在我早有准备,最后一路铁拐脚已及时启动。这却是一路以腿法为主,手法辅助的诡奇拳法,少年时我曾多次以此路技艺对敌,对其中精彩微妙之处领悟极多,而且我也早打定以腿敌腿,以诈破敌的策略,因此运用起来,极其坚决有自信。</p>

铁拐李地真身相传乃是个瘸子,因此这门铁拐脚的精义既不在快速矫健,也绝不依靠凌厉凶猛心法克敌制胜。它的精髓,就在一个“拐”字。</p>

上淮子徒有些小瞧了这门看起来残缺不堪,毫无豪气的铁拐脚。见我开始施展腿法,正合心意,震天腿法再起,高举高打,纵劈横扫。</p>

但此刻我已逐步摸清了他腿法的要旨,脚步扭扭拐拐,处处以柔克刚,很快就反占上风。</p>

上淮子徒腿上技巧果然了得,几次被我拐子腿别住关节,踩乱步法,都在千钧一发之际凭借深厚地功底快速摆脱困境,进而顺势踢出好着,反戈一击。</p>

双方此来彼往,身形晃来挪去,不知不觉间已交手百招以上。</p>

耳中听得双方军士地喝彩加油声,大鼓的剧烈震动声,我和上淮子徒都越来越兴奋。</p>

从我来说,这次到了汉末之后,还没有一次比拼能像现在这么尽展实力之长,却长时间无法压制住对手地攻击力量。上淮子徒腿上的基本功实有非凡造诣,千锤百炼,纵有小的失误,也能迅即变招弥补,完全不被我奇技迷惑。反而我对他越来越凌厉的腿力颇感头疼。当然,同时也越来越努力,连变数门腿法,期望抓住对方的一次破绽。</p>

“这上淮子徒的腿是怎么熬练的?硬如精钢,韧如柳丝,刚柔相济之下,却是不好赢他。”我心下暗暗琢磨着。打到现在,我已经发觉,无论再如何变化,对方高深的功力搁在哪里,以不变应万变,加上他手法的防守也自成套路,能和攻击腿法完全配合起来,已然立于不败之地。我这么变来变去,心态已然不对,反而容易露出破绽。</p>

这么略一分神,上淮子徒脚下一记铲腿,我退后节拍稍慢,对方的长臂霍然探出,一式飞熊探爪,向我脸上拍击过来。</p>

哇,他这指爪又粗又壮,真打上绝对不亚于虎熊之掌。</p>

我内劲急涌,双膀一耸,间不容发间一低头,“张果老低头看唱本”。一股厉风吹过额面,脑袋上那顶防护小帽已飞上半空。</p>

我沉肩拔步,使出“张果老看唱本”后半式,摇头摆脑,斜迈两步,险险避开对方戳向双眼的粗大手指。</p>

“且住!”</p>

我猛然大喝一声。</p>

上淮子徒骤然停手,后跃一步,身子已在数尺之外。</p>

我看看躺在数丈之外的小红帽,面上微微一红:“上淮将军功力高绝,腿技精妙,尤其这腿中飞爪,更是神奇。”双拳一并,拱手谢道,“这第一场,阿飞输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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