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姚只是江南一个小县,苏州、杭州、松江每一个都要比它更加繁华,更不要说南京城了,可这种繁华,却并不属于朱慈焕。
他在粮油铺买了些面粉和香油,又在布庄扯了几尺普通的棉布,准备回去后给妻子做件新衣,边角再给儿子做点鞋帽,然后在肉铺砍了半斤猪肉,身上的铜钱就被花完。
远处一瓦舍内,正在说书,再远些的戏楼里,正唱着昆曲,强烈生动的生活气息,让朱慈焕迷醉,他本想好好逛逛,却无赖囊中羞涩,家中还有事情,便只好背着东西离开了大街,返回胡家庄。
监视的士卒跑回来,向军官报告了他跟着一天的结果,说了心中的疑惑,并要了一百文钱。
军官皱了皱眉头,可还是掏给了老卒一百文,那老卒接过钱,脸上堆满了笑容,他边往胸口揣,边疑问道:“头儿,我看那公子是与常人不同,身上有贵气,可多半也就是北面逃过来的一个富贵公子而已,头儿为何这么感兴趣?”
军官冷笑一声,撇了老卒一眼,“李县丞是张阁老家的亲戚,你知道吧!”
“知道啊!据说张阁老家的三公子取了李县丞的妹妹做妾,刘知府今年任期一到,要调到湖州做同知,咱们县李县丞就该扶正做老爷了。”老卒点点头,可他还是不明白,“但这与这位公子有什么关系呢?”
军官听他这么说,敲了他一下,看着他低头把数好的铜钱放到怀里,“你消息还是蛮灵通,也很聪明,交代的事都能办好,可是却不会抓住机会,巴结长官,只看见眼前的小利,所以至今只是小卒子。李县丞要扶正,你说我是不是要巴结巴结?”
军官暗示他将铜钱还给他,给他一个巴结的机会,老卒不知道真不明白还是没听见,依然将钱揣好,然后一脸疑惑,“这与那公子有什么关系?”他想着长官说他至今只能做个卒子,又想着眼前的军官比他迟入行七八年,却混到了巡检的位置,不禁又说道:“头儿教教我!”
“那书生是北方逃来,行为举止,曾经必然是富贵之人,可是却似乎有意隐藏身份。这种情况,极有可能是在案之人,或者是没来得及撤到北方,还有家人在北边做官的人,所以才会如此小心。”
明军攻打南京之后,浙江和福建与北面的联系被明军斩断,萧起会,谭泰,张存仁等人先后投降,使得明朝快速接手了浙江、福建,可是也不是所有的清朝官员都愿意投降,还有一些人因为家眷在北方,或者还有亲人在北方担任高官,不愿意向明朝投降。
这些人等于被滞留在了明朝统治区域,他们只能隐姓埋名,因为明朝抓到他们多半不会客气,军官便有些怀疑朱慈焕是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