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沉默即是承认，如此倒是符合迷达所言。女琊错愕一瞬，随即思路一清，了然地点头道：“忘了你是受秘术操控，并非诚心信仰吾界。依你往日作风，若是直承不讳，反而才有问题。”</p>

听见女琊回话，闻人然颇感古怪：把话说得这么直接，是怕自己不知道你在试探吗？不过，这样倒是果如猜测一般，波旬三体之中，女琊的性子最是耿直。难怪迷达无论说什么，女琊都会顺着做下去。只是这说话的口风，可实在算不得紧呐。</p>

女琊自是不知闻人然想法，血色的纱袖背在身后，眸光发冷问道：“为了更好的发挥你之能力，波旬允准你说出对欲界的真实看法，不必隐瞒。”</p>

“谨遵魔佛谕旨。”</p>

半躬欠身一礼，闻人然思索片刻，拿起波旬剑在泥土地面上画了一个圈，圈外又画出一个更大的正方形。圆圈之内撒出无数黑色斑点，圆圈之外的黑点却是零零星星，或者隔着一处才有一团。</p>

“这是什么意思？”</p>

“圆圈内是欲界控制的地盘，圆圈之外的方形是苦境天下。想我魔佛天威，终有一日能将整个苦境囊括进圆圈，一统三界。”</p>

素来信任同修的能力，更是对三灵共体实力的自信，女琊自无怀疑。但是……</p>

女琊问道：“斑点又是代指什么？”</p>

“斑点代表人之恶心、恶行，恶性。吾主波旬旨在掌控天下，任何命令闻人然都会竭尽全力去做。但做到最后，也不过是这种结果……”</p>

微妙地觉着女琊的态度有些奇怪，闻人然本着试一试不亏的态度，说完之后再度提剑，在正方形外画出一个更大的圆圈，只是莫名其妙地将内中一切，尽皆涂成一片乌黑。</p>

“这……”</p>

本意毁灭统掌一切之后再行救世之道，耳闻身侧之语顿启女琊凝思。眼观面前圈中混沌景象，又有掌下泰若山剑正气无声熏心，女琊不由心神怔忡，一时静默无言了。</p>

闻人然像是没察觉异状一般，继续说道：“吾主救世之心，闻人然大为感佩。但欲界内部鱼龙混杂，所推崇之手段又是极端狠戾。久而久之，必是人人受其影响，再难更改行善。若说在欲界统一三界之前，方形之中还是有黑有白。但等到欲界一统之后，那便可能是漆黑一片了。”</p>

“就算全是污秽漆黑，以波旬之能耐，亦能将之扭转。”似有不甘又似不信，女琊语转强硬。</p>

“是，吾佛杀尽天下之人，自能彻底扭转乾坤。”</p>

女琊惊异道：“嗯……为何要杀尽天下人？”</p>

“有黑才有白，若是世间只剩下黑，那就不再存在白，余者尽属混沌。而一个混沌与混乱的世界，已无存在的意义。”</p>

语调冷漠似寒冰，闻人然眼神空洞一片，令人不寒而栗：“吾主波旬要重新建立秩序，除了如此以外还能有何办法？届时魔佛有令，闻人然定当遵从不逆，杀尽世上顽愚之辈。”</p>

明明听着是臣服与忠心，但这等无情狂热的话语落在耳畔，竟没来由让女琊生出一种，身侧之人比之自身更为冷血的错觉。难道说用秘法去操纵，与用教义去引导得来的教众，到了最后都是这种盲目而疯狂的信从，再无其他的可能了吗？</p>

女琊先前怀疑尽去，无声沉默思索之中，夜风陡转凄冷。若终是这种结果，至今欲界所为一切又是为了什么？抑或者从头至尾，自身所求者便从不是天下靖平？</p>

月华照耀下的泰若山剑，散发着点点剑中正气，在女琊心神恍惚间发生些微奇妙影响。从未有人敢当面如此直言，女琊一直坚定不改的心绪，渐渐生出一丝缝隙，隐隐产生微不可查的动摇。</p>

脑中魔考难挥，然而心间锥留永恒不变者，仍是波旬三体天降人世以来，历久弥坚的同修之谊。半晌之后，女琊决然抛下一语，紧握住泰若山剑转身而去。</p>

“吾，是魔佛女琊！”</p>

女体莫名离开，躲过危急一劫之后，闻人然不曾庆幸，反对女琊先前态度，生出诸多不解之处。</p>

“女琊竟与一口正剑契合至此……奇了。”</p>

ps：闻人然这话估计也就忽悠直性子的女琊，毕竟她讲究的是同修之情和快意恩仇，就算老剧也只是对干架最有兴趣……至于阎达和迷达，反正我是觉得他们不会动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