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2 / 2)

枕边月 赫连菲菲 0 字 2022-01-11

玉姝头痛欲裂,脸色苍白地蹙起眉头,不耐地道:“报官。谁杀人,谁偿命,官府衙门自有论断。翠屏,去请个大夫来瞧半桃。”

她连个眼神都不屑给虞时瑜,下令后,转过身就朝院外走。

虞时瑜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刚才的话是何意,他下意识嗤笑一声,“报官?我没听错吧?虞玉姝,你是不是还不知道如今这个家里到底谁说了算?”

他边说边欲追赶玉姝,顾何默然不语,只翻手一拍身侧,雪亮的佩剑出鞘,在半空划过一道寒光。

虞时瑜哭笑不得:“你什么意思?要送我去见官?老子就是官,你算什么东西,给我滚一边去!”

身后骂骂咧咧的声音越来越远,玉姝提着一口气,一路闯进虞大奶奶住的兰汀苑。

屋子里传来低低的啜泣声,玉姝不顾侍人劝阻,刷地掀开帘子冲进内室。

“嫂子,你到底要忍什么时候?”

虞大奶奶何尝不知自己是在与虎谋皮。

樱桃是她陪嫁丫鬟,与她情分匪浅,落得这个下场,她又何尝不心痛?

“嫂子,你真觉得他们会救大哥?”

答案显而易见,可她没别的办法。

有件事她没告诉玉姝,就在几天以前,她娘家父兄来信,劝她与虞长安义绝,带着两个孩子回西北,免受虞家连累。

她舍不得。她实在舍不得。

他们夫妻一向恩爱和睦,她嫁给他,做了他的妻子,从来没想过要与他大难临头各自飞。她要救他,哪怕希望渺茫,哪怕千难万难,只要有一丁点机会,她都不想放弃。

虞时瑜他们再坏,毕竟也姓虞。

虞长安倒了霉,对他们一点好处都没有,哪怕是为了他们自己的命着想,他们也该尽心尽力地为他筹谋奔走才是。

“嫂子,他们不离开,至今留在金陵,不过就是想掏空你的钱、掏空这个家罢了。”一缕明晃晃的刺眼的光从镜中折射出来,玉姝侧头看过去,望见镜子里那个朦胧的动人的影。“等好处捞尽了,他们就会立刻翻脸不认人,头也不回地离开。你说的对,也许他们是有些门路的,他们用着镇南侯府的钱,在替他们自己保命谋定,他们不会救哥哥,嫂子,他们不会救哥哥的。”

虞大奶奶心痛如绞,回身紧紧扣住玉姝的手臂,“那你说,我该怎么办?难道任由你哥哥在牢里等死?凭你凭我,凭咱们这一家妇孺,谁又能救出你哥?”

玉姝说不出话。

她无法启齿。

——她没法对嫂子说出,也许自己还有一张最后的底牌。

雨终于停了,午后分云拨雾,总算见到几缕晴光。天气却没见回暖,北风阵阵吹过,气温越发凛冽起来。

细竹篾卷帘半掩花窗,帘下一只修长匀称、骨节分明的手持黑玉棋子,正在复盘某局手谈。

原本十分安静的茶楼,因某些人的到来而变得吵闹。

“听说虞家最近闹的厉害?”声音很近,那群人正在上楼,而后落座在隔间。

“可不是?都什么时候了,还告官呢,就为着家里投井死了个下人,虞家那几个小娘们儿不依不饶的,说要告来金陵奔丧的本家族人,你说可笑不可笑?”

“柳大人可亲眼看见虞家那位五小姐了?这些日子金陵城的子弟们伸长了脖子,就等着虞长安一案判下来,好去教坊梳拢他那艳冠京华的妹子呢。”

男人们的话题自然地朝着不干不净的方向去。

竹篾卷帘下,持棋子的长指一拨,将黑子丢回棋盒。指尖轻掸膝头一尘不染的淡青锦料,男人缓缓起身,带着从人步出茶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