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陈局长怎么？”陈兆年是杨庭轩的老上级，也是这个特别行动组的最高领导人，要动杨庭轩，陈兆年不会没反应，那是他的一只手啊。</p>
“……”杨庭轩沉默，过了半晌，这才带着一种歉意的目光望向庄可言：“陈局，有人给他打过招呼，青云的事就不用管了，因此，行动组取消编制，我这个组长，也当到头了，你也没有什么任务要求了。”</p>
“……”庄可言不出话来。</p>
这才是一个惊天大消息！他来到云海，进入青云，那可是一件长达一两年的特别任务啊！他一直对这个任务消极怠工，出工不出力，那是因为在他心里，他是直属于老头子那个级别管着的，杨庭轩虽然是他的头上司，但实际上他的后台比杨庭轩硬气多了，也所以这样，他敢动杨庭轩的相好罗欣然，兴趣使然，不去想什么杨庭轩，因为杨庭轩不用他考虑太多。</p>
一直以来，他对这个任务并没有多大的兴趣，老头子给他撑腰，让他安安稳稳的呆上两年就算完成任务，这还不简单？自己喝喝酒，泡泡妞，过两年神仙rì子，不就完事了么？之所以有打探消息的一想法，也不过是因为闲来无事，怕自己一直泡女人泡啊泡啊就成了白痴。找事情做着，动动脑子，也只是他闲来无事的一种娱乐方法而已。</p>
但就算是消极怠工，那也有个消极的对象，就算是呆在青云，至少他有一个不得不呆下去的理由，因为他是行动组的组员，他肩负特别任务，他要呆在青云做事，找出他们的不法行为的证据，这就是他呆在青云的目的，也是他呆下去的理由，还有价值。</p>
但是现在，这个目的没有了，理由消失了，因为行动取消了。</p>
特别行动组取消了，杨庭轩将要调往外地，这件事对于庄可言的震动不可谓不大。</p>
一直以来，庄可言都有着很强的自信。从前执行任务的时候，背后有强大的老头子，老头子直接受命于zhōng yāng，天大的事也能帮他下来，所以他养成了比较嚣张冲动的xìng子，而这种嚣张冲动的背后，其实就是一种自信。</p>
我不怕出事，只要我有能力，我就可着劲儿去折腾，因为上面有老头子，老头子上面直接就是zhōng yāng，也就是这个国家，这是庄可言自信的由来。</p>
即便是后来有着一受罚xìng质的来到云海市，接受这个在庄可言看起来很是蛋疼的潜伏任务，庄可言也没有在心里把这个当成一回事。相比起国际间的冲突纠纷来，这事儿就像是孩儿过家家一样幼稚无聊，都是在国内，大佬们一声令下，把青云集团都端了也不费多大力气吧？</p>
在以前的庄可言这里，他信奉武力就是一切，谁不服，那就打谁，多么简单而有效的道理。只要武力到了一个程度，你有再多的心思都没有，你就是再会算计，我到你面前，一拳把你打倒，你还有什么戏能接着演？</p>
所以潜进青云的任务，庄可言就是抱着一付吊儿朗当的态度进去的。因为老头子过嘛，只要不被人看出，你任务就算完成，别的做到多少算多少，不强求。庄可言虽然很嚣张，很冲动，但对于老头子的话还是要听的。</p>
进来了两个礼拜的时间，他只头疼一件事，那就是如何面对一群将要长期面对下去的女xìng。跟短期的相处不同，这些个女人们纷纷打着他的主意，并且将计划做到很长很长，甚至有人做了一辈子的计划。韩文文是想一辈子和他在一起的，爱情就是这么一种cāo蛋的玩意儿。</p>
至于任务，就放在那儿吧。在他看来，那不是一个任务，那是一个理由，一个他可以，也必须在青云呆两年的理由。而且甚至在有的时候，或者讲就是刚才，他还在头疼于有这么一个理由，必须呆两年，这成了那些女人们的把柄，虽然她们也不知道他只能呆两年，但至少她们的认知中有一没错儿：至少到刚才为止，庄可言不能轻易的离开青云集团。</p>
只不过到了刚才，这一忽然就改变了，杨庭轩告诉他，行动组取消了，任务也没有了，你也没有了再必须呆下去的理由了。</p>
“据……只是据啊，也有别的同志潜进了青云，不过近期内会找理由离开，没有任务的人不需要再呆在里面。你不同，你可以继续呆在里面，当然，你要出来也没有人管，陈局已经给你的老上级通过信儿了，你的老上级，听你的意思，反正近期内也没有给你派任务的可能xìng。”杨庭轩完这些，也就等于交待完毕了，这时松了一大口气，很是好心的给庄可言倒酒。</p>
“那你呢？”庄可言问：“调你到哪儿去，知道了么？”</p>
“我？”杨庭轩吃菜，嘴里含糊的：“我升官了。”</p>
“啊？”庄可言惊讶。</p>
“去华海市，当副局长。原来是科级待遇，现在是副处级了，工资待遇都涨了不少，哈哈。”杨庭轩一笑，只不过笑得有苦涩。</p>
“副局长？什么局啊？”庄可言倒是为他高兴，三十二岁的副局长，这事儿起来足够羡慕煞旁人了。其实从另一方面讲起来，杨庭轩已经在这科长位置上呆了三年，又转到另一个市当副局，如果只从表面上看起来，他可以算是仕途平顺，一路青云了。当然，背后肯定有陈兆年或者别人的力量在内，这一就不足外人道了。</p>
“你猜猜。”杨庭轩望向庄可言，然后不待他回答又：“你肯定猜不出来。嘿嘿，是华海市的档案局。妈的，那是个闲到蛋疼的位置，我这一辈子，往好了，也就死在那个位置上了。”</p>
“……”庄可言无语中，虽然是一直在部队里，并不怎么清楚这种机关单位的猫腻儿，但稍微想一下也知道，每天无非是面对着一堆的档案，再怎么也不做不出什么惊天的功绩来。杨庭轩的话也是实话，如果不出意外，他也就是一辈子呆在这个位置上了。</p>
这时这种话，想想杨庭轩，庄可言已经完全忘记了他自己的事情了，相对比起杨庭轩离开，行动取消这种大事来相比，两个女人的争执简直不值一提。</p>
他忘了，杨庭轩倒是没忘：“怎么的，你有什么想法吗？”</p>
“嗯？”</p>
“就是以后啊，没事的话，就在青云一直呆下去吧，直到你的老上级找你就行了。青云集团可真是个好单位，没有这个机会，你打着灯笼都进不去，起来，你得好好谢谢我。”</p>
“呵，那是。”庄可言也是苦笑，杨庭轩笑话呢，他如何能听不出来。</p>
“那两个女人，你看着扔一个就行了，别同时跟两个女人在一块儿。我跟你，三十如狼四十如虎，那都是些不好喂饱的主儿。看我怎么样？以前我比你还壮呢，还不是一样被她们榨成这个样子了。”杨庭轩是比较瘦弱，但他之前比庄可言还壮，庄可言也只能笑话听了。</p>
“对付女人，该狠的时候就得狠，你不狠她们不死心。你想让她们喜欢你不容易，想让她们不喜欢你，比让她们喜欢你还不容易。”杨庭轩一边吃，一边向庄可言这个便宜表弟传授女人经验。</p>
“那你呢？”庄可言问。</p>
“什么我？我要当局长了，肯定能分个大房子，到时候把你嫂子接去，我得做个好男人啦。”杨庭轩一幅满意的样子，只不过庄可言完全明白他的内心想法。</p>
如果一直在云海待下去，庄可言随便做成绩，那就也是他的成绩。有青云集团在这里，市经贸委也算是个好单位，容易出成绩，两方面一相加，杨庭轩的未来绝不可能只是一个副处级的闲职局长。而现在这样，所谓的未来纯粹只能是自欺欺人了，杨庭轩这种机关单位上班的，人生目标已经完全黑暗下去了，将来不用奋斗，因没有用，只要不出错就行了，而且在那种单位，你想出错儿都不容易。</p>
“是谁让陈局下的这个命令？”庄可言沉声问。看起来一切都成定局，两个人只要喝酒解闷就行了，庄可言却又重新提起了这个话题。</p>
这是最重要的，陈局在省局，云海市只是一个市，是谁有这么大能量，能影响到他呢？甚至是用命令式的方式使得陈兆年放弃了一个干将。要知道杨庭轩不管怎么也算是个特别工作者，没有一定的能力，陈兆年也不可能让他来做这个任务。</p>
“不知道。”杨庭轩无奈的：“陈局不跟我，反正了也没用。”</p>
“陈局……没跟我们家那老头子？”</p>
“能不么？”杨庭轩哧笑一声：“肯定是了没用呗。”</p>
“怎么能没用？老头儿直接对话最高领导的好不好？”</p>
“你们家老头儿不管这一块儿，胡八道等于是越俎代庖，这一你都想不到啊？”</p>
“……”庄可言无语，他的确是没想到这一块儿，他的个xìng就是这样，越俎代庖的事情他做得多了去了，哪里会理会别人会不会越俎代庖？</p>
“那难道……”庄可言不甘心的问：“就此什么也不做了？就算有人犯法，做坏事，也不管了？”</p>
“别人犯法做坏事，那也要有证据的嘛，没有证据那是胡八道。”杨庭轩不高兴的，庄可言的确就是一个愣头青啊，正义感倒是有了，可是很多基本逻辑他都不懂。</p>
“我们不是正在找吗？”</p>
“找个屁啊找？上头已经有话了，人家是好人！是好人！你不用找什么证据，反正人家就是好人！你知道多少东西？你知道青云每年上缴多少利税吗？几十个乃至上百个亿！有了这么多钱，还能不是好人！？”杨庭轩得激动了，直接拍了两下桌子，结果把手拍疼了，这时甩着手，不满的看着庄可言。</p>
“那连调查一下都没有，就直接人家是好人了，之前的怀疑就都算了？”</p>
“当然算了！不算的话那几十个亿上百个亿，就有可能没有了，谁敢不算！？”</p>
“这特妈什么逻辑？”</p>
“要钱的逻辑。天大地大，有钱最大。”</p>
“我听罗欣然，每年青云给当官的送钱，有将近一个亿，那些当官的还嫌钱少。”庄可言这么。</p>
“当然嫌少啊，利税一百个亿，才送一个亿，那还不够少？”</p>
庄可言对于这些方面不太理解，什么请客啊送礼啊之类的，他没有经验，也不明白这些人是怎么想的，不同于杨庭轩多年的从政经验，能把其中的一些东西理得很清楚，他现在脑子里是一团乱粥一样，不知道从哪里起个头。</p>
谁对？谁错？这根本分不清，他简单的处世原则此时已经不够用了。市里有人收了钱，但不满意，不过上面有人满意。谁开始了要调查青云的呢？不知道。谁阻止了调查青云的呢？这个同样是不知道。各种各样的行为，谁有动机呢？参与这件事中的人，到底有多少呢？</p>
“行，那就这样吧，反正也没别的事儿。咱们兄弟一场，你以后多保重，我回去了。”杨庭轩也气也吃，肚子是真正饱了，这时拍拍肚子，跟庄可言道别，站起身来又想到：“对了，你这就算干了半个月，那咱们这边该给你的钱，我会跟陈局提的，不过应该没有多少，也就一两千。”</p>
“哼哼，别提了，不够丢人的。对了，你什么时候走，到时我去送你。”庄可言知道杨庭轩在这边也没有什么亲戚，他做为表弟，去送一下也是很应该的，至少杨庭轩对他挺照顾的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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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周一……或者周二，反正是听通知就是了。你不用送了，那时候你上着班呢，再了，也没必要，以后来华海找我玩儿。”杨庭轩挥挥手，转身走了。</p>
庄可言结了帐出得门来，抬头一看繁星满天，明天一定是个大晴天，只是他的心中却满是yīn霾，各种信息汇集在一起，脑子里乱乱的，上了车就回家，洗个澡，上床睡觉。</p>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一看手机，上面竟然有三条未读信息。一条是陈月，晚上八发过来的：“过来我这边，我煲了汤。”两条是罗欣然，一个是刚下班的时候：“你在哪儿呢？”另一个大概已经到家了：“看到信息过来我这里，别到处乱跑。”</p>
虽然两条都可以算是关心的信息，但是这却让庄可言有些生气：老子这里这么头疼，你们还来添乱！当然，他完全没理会人家是不是知道他的头疼。</p>
开车出门，也不知道怎么的，今天的车很多，又堵了。榆影花园虽然是低档区，不过这年头车也不贵，多数人家都有车，区又大，堵车的事时有发生。平时庄可言一笑就过去了，这时心里却是窝着火，气得按喇叭。</p>
马上站在边上的一个jǐng察过来：“先生，咱们区内不能鸣喇叭。”</p>
庄可言抬头一看，却是民jǐng郑天一：“哟，郑啊。怎么了，你们也得管这块儿啊？这边不是有保安吗？”</p>
“呵呵，保安忙不过来，咱们这里的车太多了，我们正在想办法沟通物业，最好是能把路修得宽一。”郑天一看来没能一下子记起他的名字，不过还是很客气的话。</p>
“嗯，也是，路修宽一好，这样下去真不是个事儿。”庄可言这在车里面正着呢，忽然觉得车子一震，庄可言大怒：“我靠！谁啊这是？”</p>
回头一看，王雪正在他后面，从车窗里探出个头来乐着呢。一见到王雪，庄可言的气也消了一些：“我你这是怎么回事啊，你干嘛撞我车？”</p>
“呃……”郑天一看得有发呆。王雪撞庄可言的车，他是看得很清楚，正想教育一下后面的人，结果人家是个大美女，还正在那偷着乐，明显两个人是认识的，这是在开玩笑呢，他也不好什么了。</p>
“跟你打个招呼呗。对了，你开着那破车，不嫌丢人啊，怎么不换个好车？”</p>
“等你撞坏了你给我买好的。”庄可言缩回了身子，前面车已经开动了，堵车总算告一段落了。</p>
车至青云，两个人停车分别在不同的地方，倒也没有再碰到一块儿。上楼到七楼广告部，庄可言进门开始打扫卫生，这个倒是不能指望韩文文了，自从罗欣然跟她了那一席话之后，她来得也不那么早了，态度上也跟普通同事似的，没有什么特别亲热的举动了。</p>
洗拖布，陈月也进卫生间洗手，然后是随意的问了一句：“昨晚去哪玩儿了？”</p>
“跟表哥喝酒去了。”</p>
“哦。”</p>
打扫到罗欣然的办公室，罗欣然不但没有对他不回信息电话表示不满，反而还满脸笑容：“庄，这边有脏了。好，这样就好多了，呵呵。”她连他去那儿都没问。</p>
一如即往的工作着，庄可言看看书，顺便拿着一些平面设计的备稿什么的观摩。其实他现在也可以上机试着画图了，只不过现在他没有电脑，而且他也不着急，所以就干呆着看书了。</p>
看书想事情。庄可言能感觉得到，青云的能量很大，甚至能到了老头子都无法影响的层次上去了，这之间真的是一个利税能影响到的局面？他也搞不清。他不是学经济的，所能接触到的钱数也无非就是手里能有过的三二十万而已，上了百万他还能想像一把，千万以上他就只有张口瞪眼的份儿了，到一百亿他也只有瞪眼，他并不明白一百亿对于一个zhèng fǔ有什么意义，影响力能有多大。</p>
甚至这其间有没有什么猫腻，他也不能肯定，上面阻止了他们的行动，是上面自己的意思，还是青云影响之下的结果？这其中的区别有可能并不是很大，但也应该有一定分别的，上面自己的意思，那就是只盯着这上百个亿的利税了，如果是青云影响下的结果，那就是青云花了能量，之后的上面的意思中间也就有了一层私心，并不是本着为国家争取这上百亿利税而来的。</p>
他本身并不怎么擅长这类抽象xìng推理，特别是其中有着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这就更难了。他对于人心的认识本来就很肤浅，这时越想越觉得有种种可能，各种可能xìng都有，反而不知道哪种最可能了，于是反正是越想越头疼。这时想想不由得有些佩服罗欣然，罗欣然能从一个草根爬到这一步，想必是对于人心有着很深的见解。</p>
同时他想到那天罗欣然对他的话：“打打杀杀没用的。”</p>
当时他虽然表面上听从了，头认可，其实内心里还在很不以为然：哥的能力就是打打杀杀，哥做到了多少人都做不到的事，你怎么能打打杀杀没有用？</p>
但现在看来，打打杀杀的确是没用，至少现在，他就算想要打人，为自己也为杨庭轩出一口气，却不知道是去打谁好。没错儿，打打杀杀的用处的确是有限的，人与人之间的斗争，已经远远超出了这个打打杀杀的范围了。</p>
这个时候他都有认为罗欣然是真为他着想了，而并不是单纯的想把他留在身边那么自私无聊，当然，这种想法只是昙花一现罢了，很快就被他一笑置之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