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消息永远都会从角落里钻出来，比官方新闻更快地传遍街头巷尾。</p>

慕新华的妻儿涉嫌假造外商身份，以虚假项目套取国家资金的消息，就在罗民头疼、慕新华自救的同时，在西南官场的上层圈子里传播着。</p>

久未回家的孟谨行，这天突然接到父亲的电话，要他务必当晚回家吃饭。</p>

他与钟敏秀打了个招呼，下午下乡后直接去了都江。</p>

推门进家，孟谨行就闻到满屋子菜香，孟清平扎着围裙哼着《驼铃》在厨房忙活，华英建在一旁给老泰山打下山，听得孟谨言招呼弟弟，伸出头来跟小舅子打招呼。</p>

“呵，这么热闹！”孟谨行到厨房门口跟孟清平打招呼，信口问，“今天什么日子？”</p>

“大日子！”孟清平眉开眼笑地转过头看儿子一眼，大声回道。</p>

孟谨行惊讶地看着从眼角都溢出笑容的父亲，搜肠刮肚地回想，他有多久没见过父亲露出这种发自心底的笑容了？</p>

他依稀记得，就是他和姐姐结婚那会儿，父亲的笑容也是带着遗憾的。</p>

孟谨言把弟弟拖到客厅，姐弟俩一起摆着碗筷，她小声说：“听说慕家人出事那天起，爸就天天乐得嘴都合不上。妈说，晚上好几次都听到他说梦话，高喊大快人心！今天这顿啊，就是爸要庆祝慕家人倒霉。”</p>

孟谨行不由回头看了一眼厨房内的父亲，低声说：“想不到他至今还看得如此简单。”</p>

“什么意思？”孟谨言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着他。</p>

“一两句说不清。”</p>

孟谨行内心有预感，刘战这次是故意敲打慕新华，便于他到都江后快速收编人马，慕新华虽然折了夫人赔了儿子，但只要他识时务，未必不会东山再起。</p>

他不忍这个时候扫父亲的兴，但想到那个老实的姐夫，他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姐姐，“上面的事不能只看表面，老头子高兴就让他高兴一阵吧！姐，最近跟你婆家有走动吗？”</p>

孟谨言作为姐姐，对父亲人生起落给家庭造成的影响体会更深，也更加理解父亲心中那种大半辈子挥不去的失落，听孟谨行说不能看表面，她便先一步替父亲难过起来。</p>

再听孟谨行提问，她便回答得很敷衍，“就这样。”</p>

孟谨行皱下眉，姐姐的为人他很清楚，与华英建都是踏踏实实的那种人，放在老奸巨滑的华鹏程手里，那还不跟捏面团似的？</p>

“姐，西南接下去变化会很大，你和姐夫做什么事都一定要三思！如果……”他顿了一下，“实在碰到难以决断的事，记得一定要跟我商量！你是我唯一的姐姐，我希望你一直生活得无忧无虑的！”</p>

孟谨言满心装着父亲多年来的委屈，根本没有细听孟谨行的话，只是无意识地点头说知道了。</p>

孟谨行听她答应，心里稍感安慰，正好华蕴仪下班回家，他立刻为母亲拿了拖鞋又接了她手中的包，母子俩亲热地聊了一阵，华蕴仪提到了慕雨微。</p>

“今天她来看我，蛮漂亮的一对眼睛红得跟桃儿似的，脸色也是憔悴地吓人，真叫人心疼！”华蕴仪叹道，“遇上这样的事，她以后咋办啊！”</p>

她看了满桌菜肴，再看厨房中的丈夫，再度叹息，“看你爸高兴，我也替他高兴！但想到雨微那丫头，我又实在见不得你爸这样大张旗鼓庆祝慕家人倒霉。”</p>

“妈，走什么样的路都是自己选的，慕家走到今天是咎由自取，怨不得任何人。”孟谨行说。</p>

“话虽这么说，但出生也不能选啊，雨微又怎么能想到有一天会这样？”华蕴仪一脸的难过。</p>

“世事变化常常在瞬息之间，现在我们看到的也未必是结果，你就不要替他们家操心了！”孟谨行想了想说。</p>

华蕴仪活到这岁数，经历也算丰富，儿子的话立刻让她听出了言外之意，她立刻抛开对慕雨微的同情，抓住儿子的手小声问：“你的意思是，这件事不会彻查？”</p>

孟谨行快速瞟了厨房一眼，握着母亲的手说：“我也就是预感，不一定准确。万一有这么一天，你多安慰我爸，眼下就让他多乐乐吧！”</p>

华蕴仪不吱声了。</p>

当晚席间，满屋皆是孟清平爽朗的笑声，妻子儿女、女婿都是陪笑附和。</p>

孟谨行送华英建夫妇下楼回家的时候，与华英建简单聊了聊顾建坤的情况。</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