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当天下午邻居们回来的时候,家家不但都通好了自来水,还砌好了下水池子。大伙儿就没有不拍手叫好的。
就此,东院四户人家再用水可就方便多了,不用在一个水龙头排队不说,冬天也根本不用再费事回水,怕院儿里的水管儿上冻了。
没想到的是两年之后,当整个福儒里全面开展引水工程的时候,有一些其他院儿里的人,居然因为这件事给房管所提意见了。说凭什么观音院东院那么早就把水接好了,我们得多等两年啊?
而直到这时,洪衍武替东院各家承担费用的事儿才被曝光。
房管所的人振振有词地说了,“东院儿四户都是洪家自己掏的钱,谁让你们没赶上这样的好邻居呢!”
得,那些有意见人一下就没话了。而东院几家邻居们知道后心里也都是一热。
大家私底下都说,这洪家老三做事儿就是地道,不吭声儿就替大家把事儿给办了。咱们以后谁也别再叫人家“老家贼”了。
就这么着,洪衍武也算是因这件事,在东院儿彻底恢复名誉了。
春光无限,柳絮纷飞,又到桃花灿烂时。就在京城的人们因气温骤暖,普遍脱下了厚重的棉衣的时候, 1978年的四月来到了。
当月的月初,街道办主任终于给洪衍武和陈力泉解决了工作问题,使他们成为了市蔬菜公司刘家窑仓库的装卸工。
别看这份儿临时工作挺耗体力,工资每人也只有十八块钱。可难得的是工作时间短,每天从五点干到中午十一点就下班。
况且最重要的,是他们有了一份合法的工作做掩护,既让家里人感到安心,也不用每天被派出所和民革委盯着了。
所以,他们还是很欣喜地去上班了,街道主任也按约定落得了四条牡丹的实惠。
之后没过几天,京城就又发生了一件让人极为惊喜的大事儿。那就是有关右派的问题,突如其来地有了极大的进展。
由于科学大会的发酵作用,在人民群众和党外人士普遍呼吁下,4月5日,国家上层终于批准了统战部和公安部《关于全部摘掉右派分子帽子的请示报告》,决定全部摘掉右派分子的帽子。
并于4月27日,成立了京城市委摘掉右派分子的摘帽办公室。就此,正式开始了对错划右派,全面甄别、改正和落实政策工作。
这对常家当然是喜事天降,这也就意味常家的事儿正式有了解决的政策依据。他们的苦日子真要到头儿了。
为了这事儿,洪衍武又跑了好几趟何家,与何介夫紧急磋商相关事宜。这时,他可就庆幸自己下手早上一步了。
因为何介夫家此时已经门庭若市,来往不绝。几乎全是“老右”家庭为“摘帽儿”的事儿来求助的。
自然,这些人大多数都在何家碰了壁,被他的“清廉”屏退了。只有很少一部分有“特殊”人际关系的,才能获得何介夫招待。
不过,虽然洪衍武此时幸运地被划入了受接待的人群,但何介夫也有点不见兔子不撒鹰的劲儿,老小子坚持一定要“交流”完邮票,常家的事儿才好着手。并信誓旦旦保证,自己答应的事儿保证做到位。
洪衍武没辙,便只能打消了“提前信贷消费”的打算,抓紧时间,全力去搜罗那些邮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