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这周家能帮上的忙比他多太多了,怀仁县想要置办像样的酒席,只有从几家大户手里借厨子,刘家是一个,方家是一个,这周家也是,方家覆灭,很多人都是逃散无踪,刘家自高身份现在还没过来,常凯本来就打算在周家这边借厨子,没想到对方直接上门了。
这几天被占用的客厅什么的都被重新整理,按照规制摆放家具,院子也得清扫,家丁们都忙得满头大汗,不停的进出。
秦举人起的同样很早,但比常凯登门的时间晚了小半个时辰,背手出来的时候看到这热火朝天还诧异了下,不过明白过来也是很快。
“不沾烟尘太久了,自以为无事不知,可这等细微处却没看到。”得知忙碌什么之后,秦川自嘲的说了几句,只是这些话太文,朱达听懂了,其他人却糊涂。
这时候,下人有下人的忙活,主家也有自己要做的,比如说穿上长衫端坐正堂,随时准备迎客待客,秦举人感慨两句之后就要回到屋中。
那边常凯正忙碌的脚不沾地,却被到处闲逛的朱达喊了过来,领到秦川面前说道:“义父,这位是县衙快班的常捕快,咱们来到城中,出去做生意,包括前些日子的风波,这位常捕快帮了不少忙,有几桩说是救命也不为过,是自己人。”
听到朱达说这番话,有些手足无措的常凯立时呆立当场,随即身子摇晃了下,当真是欢喜冲头,让人撑不住要昏过去,还是朱达笑着拽了下才清醒过来,常凯满脸感激的看向朱达,却被朱达调侃了句:“正主在你眼前,别拜错了神仙。”
“小人常凯,见过秦老爷。”常凯当即大礼拜下,作为官府中人,常捕快对举人的贵重比大多数人有更深刻的理解,他知道这位举人会有何等权势,也知道县内豪强士绅会如何巴结,更知道今后县里的大事小情会被这位爷把持到什么程度,这样的人物对于文吏差役来说就是天,是比知县还要贵重的存在。
知县数年就要调任,文吏差役却长居本地,世代相传,盘根错节,同样的,举人也是本地土著,本地盘根错节的关系他也参与其中,而且在怀仁县这等二十年没有考出举人的地方,天然处在最顶点的位置,对这样的人物,如何不敬服,得到这样的关照,怎么不会狂喜。
在这一刻,常凯觉得一切都值了,从前被朱达威逼,然后因为朱达的大方为他通风报信,做了这些后不是没有后悔后怕过,觉得自己是不是昏了头,为一个城外小子的恩惠做这样的莽撞事,现在看来,一切都值了,朱达这句“自己人”就什么都值了。
常凯头都要碰到地上,却没有预想中的回应,这是怎么回事?心里才有这个念头,只觉得对方脚步向前,有人抓住了自己双臂,直接搀扶了起来,常凯抬头看去,只看到年轻的举人老爷双臂搀扶,满脸笑容的看着自己。
“都是自己人,何必这么客气,以后随便些!”秦举人的语气很和气,常凯愣怔了下,连忙回道:“折煞小的,折煞小的”说不两句,声音已经带着哽咽。
尽管秦川年纪比常凯小很多,可还是做出一副长辈的派头,常凯也觉得理所当然的样子,秦举人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多和朱达来往,他主意多,多听他的没坏处。”
“小人省得,小人省得。”常凯忙不迭的答应,秦川笑了笑回转内堂,只留下这位常捕快呆立当场。
还是朱达咳嗽了声,常凯才反应过来,看着朱达戏谑的表情,常捕快却又是大礼作揖,感激涕零的说道:“大恩不言谢,朱公子的恩德,老常牢记在心。”
“自家人别这么客气,以后要你张罗的事多得很。”
“好说好说,只要老常做得到的”
他两人正在闲扯,却听到外面有人吆喝着说道:“户房经承周贵,拜贺秦举人乡试高中。”
听到这个,常凯顾不得和朱达说话,连忙向外走去,边走边说道:“怪不得周大爷是县里头几号的大爷,今日里能头一位赶过来,这就是本事,朱兄弟,安排人迎客接礼了!”
清静了没多久的朱家门前,已经开始热闹起来,若有鹰隼从天空俯瞰,就能看到从县城各处,甚至连同城外各处,各色人流向这边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