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日我就要随大军出征江北,等我从江北回来,定要带你离开此地。”爱怜的抚着苏红袖的香肩,徐景通如是说道。
这话落在苏红袖耳中,却让她浑身一僵,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低声开口询问,“公子要出征江北?妾听说唐军势大,连战连捷,江北许多州县都沦陷了,这回公子去,不知能不能有没有甚么危险”
徐景通畅快笑道:“若是放在前几日,出征江北的确风险重重,但时至今日已经不同,朝廷已有万全之策,此番必定一战功成!”
“哦?是吗?”苏红袖笑了笑,意味难明。
徐景通见苏红袖满腹怀疑,立即觉得自尊心受到挑战,他觉得有必要让这位佳人知晓他的厉害,也好让对让知道选择将自己托付给他,并没有看错人,于是道:“此番出兵,计策已定”
此时,风采卓绝的史虚白走进锦绣阁。
葛三娘得到这个消息,立即迎了出来,将史虚白带到雅间,对方堪称锦绣阁的恩主,曾在锦绣阁留下许多脍炙人口的诗篇,因其在士林中影响力的关系,让锦绣阁因此身价大涨,苏红袖更是因他那句“见红袖长舞,如见江山锦绣,闻红袖轻歌,知铅华尽洗”的赠言,一跃成为康福坊四大花旦之一,由此可见史虚白在锦绣阁的分量。
一番客套寒暄后,史虚白笑着对葛三娘道:“红袖此时可方便?”
葛三娘心头震动,面上却不同声色,“红袖身子有些不舒服,今日恐怕有些不便。”
“哦?”史虚白微微意外,“可是感染了风寒?”
“倒也不曾,不过就是那些事罢了。”葛三娘笑着应付道。
史虚白微微皱眉,他到金陵已经来了两年,与苏红袖更是常有往来,从未听说过苏红袖有痛经的毛病,他本身学问庞杂,医道也精通一些,若是苏红袖有这毛病说不定他就给治了。
葛三娘瞧见史虚白的神色,心头微微一紧,知道有些露出马脚了。
但苏红袖正在与徐景通相见的事,万万不能让史虚白知晓。
史虚白道:“不瞒三娘,若是平日也就罢了,今日某来,是为与红袖道别,明日某就要远行,此去前途漫漫不可预知,日后能否回来都在两可之间,今日与红袖一别来日恐怕再难相见,不知三娘能否将此言转达给红袖,若是她果真不方便,某也不会强求。”
葛三娘心头猛跳,暗道麻烦了,以史虚白对苏红袖的恩情,只要苏红袖没死,断然不会在这等情况下拒不露面,但此时苏红袖要事在身,如何能脱得出身,葛三娘不好多言,“即是如此,先生稍待,老身去去就来。”
史虚白点点头,直到葛三娘走远了,才目露沉思之色,“奇也怪哉!”
香闺中,等徐景通将话说完,苏红袖悬着的心也就落下,在她的旁敲侧击之下,吴国对江北的用兵策略,但凡徐景通知道的,都倒豆子一般抖了出来,苏红袖知道方才徐景通说的那些话,已经尽数被隔墙之耳听去,她的任务也就完成了,但任务完成,不代表苏红袖就要这样放任徐景通离开。
徐景通时间紧迫,很快在苏红袖服的服侍下穿好衣裳,然而在徐景通行将告别之际,苏红袖却一把抱住她,“公子,能带红袖一起走吗?”
徐景通愣了愣。
苏红袖紧紧凝视着眼前的郎君,纵有千言万语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她是个身不由己的艺伎,但也是一个有血有肉正值思春之龄的女子,对爱情的美好有无限多的憧憬与幻想,她自觉已经对得起葛三娘对得起军情处,她已经尽到了自己作为军情处一枚棋子的职责,既然如此,她想勇敢追寻自己的那份幸福,在她看来,这世间不会再有比徐景通更出色的郎君了。
徐景通半响后才迟疑道:“非是徐景通绝情,只是眼前着实非是时机,要是让父亲知晓我此时带你进门,对你对我都是大灾难红袖你放心,等我从江北归来,定会接你进府!”
苏红袖泪流满面,却偏偏说不出一个字。
她知道,若是今日不能跟徐景通走,日后就不会有机会了,无论是葛三娘还是军情处,都不会允许她背叛大唐成为徐景通的人,今日之所以敢如此大逆不道,就是吃准了葛三娘此时不敢对徐景通如何,若是徐景通执意带她走,葛三娘也拦不下来。
望着佳人无语流泪,徐景通好一阵慌乱,宽慰誓言说了一大通,才让苏红袖勉强止住哭泣。
徐景通真的没甚么时间了,安慰好了苏红袖,他就要出门。
苏红袖最后上前两步,拉住徐景通的衣袖,目光中的永诀与幸福之色,是此时的徐景通万万读不懂的,“无论日后如何,红袖请公子记住,红袖不后悔今日将身子交给公子”
徐景通点点头,出门离去。
当徐景通的身影消失在楼道,趴在门框上的苏红袖和眼泪一起无力跌坐在地,仿佛瞬间失去了灵魂。
随徐景通一起消失的,有她对美好人生的全部奢望。
神鬼一般出现在苏红袖身后的第五姑娘,将一件衣袍扔给她,同样没有一句言语。
苏红袖转过头,坦然而无畏的看向第五统领,“统领动手吧,红袖死而无憾。”
第五姑娘没有理会她,只是淡淡看向门外。
葛三娘踩着急促的步子走过来,“史虚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