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莫然总是会和我提起王煜请保姆那天对她说的那些话“真的不用担心我，我父母给我留下的钱很多、足够我死之前付像诸如保姆费的各种费用”

我总是无法回答莫然向我提出的问题“用金钱把生命量化是不是很悲哀？”

后来毕业之后我在石家庄、长沙、上海、北京辗转徘徊却依然无处落脚的时候，我总是想起莫然的那个问题。我甚至觉得自己连用金钱把生命量化的资格都没有、生病了不敢就医；发烧了不想请假；缴费额度小到极致的工资社保、入不敷出的工资卡金额状态让我捉襟见肘、疲惫不堪。

王煜在保姆来的第五天就神秘的出院了，众人捧着她留下的那封信纷争四起。

“这个王煜也太不够意思了吧？”谭回天像泻了气的皮球一样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生气的说“出院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也不和我们说一声呢？”

“就是嘛，大家照顾了她这么久、至少也应该当众告别一下吧？”张洋像斗败了的公鸡一样挺直脖子叫嚣着“大家照顾她这么久耽误了我们那么多学习时间、她怎么一声不吭就走了呢？她总该对我们有个交代吧！”

“当众告别？怎么告别？你们会挽留她么？”莫然的脸涨的通红“即便挽留……又是多么的虚伪？”

“你自己也说了，挽留也是虚伪的，那你还有什么好埋怨我们的？”张洋不服气的瞥了莫然一眼说“简直就是五十步笑百步嘛”

“你……”莫然没有再说下去，她的眼泪莫名的掉下来、她觉得自己确实没有资格指责别人什么，她甚至没有主动挽留过王煜、哪怕是虚伪的挽留。

王煜的离开似乎没给众人带来太大的悲哀，三天之后，热火朝天的寝室文化节铺天盖地袭卷而来的时候、众人把眼睛都盯在了“寝室文化节”一等奖1500元的巨大诱惑上。

“哎呀，你们都别光坐着不动啊，快想想办法啊，你看人家隔壁那些寝室各个都布置的热火朝天的，我们可不能坐以待毙啊”胡丽端着泡好的方便面摇头晃脑的喊着。

“人家别的寝室有外援，可是我们没有啊”段怡然撅着嘴巴说“就我们这几个弱女子、怎么装修房子啊？爬高爬下的我们什么都做不好啊”

“还说呢，你那个老乡学长呢？把他叫来给咱干活啊”谭回天扯扯段怡然的袖子说。

“哎呀……那怎么好意思啊？”段怡然娇羞的回应着

“好了，好了，就知道你要这么说”谭回天咧着嘴笑着“明明不是淑女还装什么装啊，那……怎么……好……意思……啊”谭回天妖里妖气的学着段怡然之前的话，众人都忍俊不禁。

“那我们贴个广告，就说我们这里美女如云，招帅哥来帮忙布置寝室呗？”胡丽眯着眼睛、一本正经的说。

“还美女如云呢……亏你说的出口”陈燃撇撇嘴

“当然美女如云啊，王煜美不美？莫然美不美？那可是我们学院里顶呱呱的大美女啊”胡丽不甘示弱的嚷着，嘴里习惯性的抛出了往日里常说的话、可是转瞬之后却噶然而止。

那是莫然第二次为王煜的离开落泪，上初中时刘柳死去时众人毫不挂念的一幕又一次冲击着她内心对故人的怀念，她不知道是自己过于多情还是这个世界过于苛刻、乃至在这个世界生活的人类，他们内心对他人的关爱都被尘世的各种繁杂的事情冲刷的一干二净。不管谁离开了这个世界、不管谁离开了你的生活圈、不管你有多么不舍、太阳照常升起、早晨照常来临，四季轮换周而复始、一切都不会因为谁的离开而改变。

莫然寝室联谊告示贴出去的时候引起了不少男生的驻足，不过看过之后个个都是一笑了之的走开了“哎！现在的啊，都变成王婆了、自卖自夸！”

唐在打来电话的时候，寝室里正为寝室装修帮手的事情犯愁。

“哎呀，有男朋友的要么不在眼前，要么不敢使唤”谭回天指着段怡然和胡丽“你们说该怎么办？难道我们坐以待毙不成？这可是1500的大奖啊”

“都说大一的女生是抢手货、外销；大二是内销货；大三是滞销货；大四是烂在仓库的腐烂货”胡丽嘟囔着“大一的时候不赶快找个婆家，这会儿着急有什么用啊？”

“莫然，你的电话”

“哦”

“喂？你好”莫然抓起话筒。

“莫然？我是唐在。”

“你好”莫然的脸瞬间涨的通红、一脸羞赧的神色涌上眉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