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底的一个周末，高一高二的同学们放假回家了，高三的苦逼孩子们还在学校补课。晚餐时，我与小双、大飞、麦当几个在食堂碰头了。自从分班后，大家有一段时间没聚首了。边吃饭边聊些别后景况，大家似乎都有满腹牢骚一腔憋屈，互相大倒苦水，并故意夸张地摇头叹气，聊以减压。

在久别重逢的时候，我们才发现，友情原来真的很美好，朋友真的很重要。也才发现，原来日常的我们是如此孤独。貌似没心没肺的少年们，其实如此需要能互相倾诉内心的知己。

难得聚在一起，几个人决定到城边上去走一走。出校门，大街上车来人往，市声喧然，霓虹灯处处闪烁。夜幕下的人们，或行走道上，或徘徊店中，匆忙而不慌忙，杂乱无序却又各得其所。走在我边上的麦当忽然冒出一句：市井小民真幸福！我附和道：是，真让人羡慕。

从东风路转到文艺路，再从文艺路拐入八一路。八一路是有名的“鸡婆一条街”，美容美发店、按摩店在街两旁一溜儿排开，玻璃门里一律挂着粉红色门帘，敞开着，店里的女人丑的居多，且脸上涂得跟什么似的。当我们经过时，她们便照例地发送出信号，招揽生意。矜持一点的只是抛眼色，放荡一些的就直接喊：嗨，帅哥，进来玩耍嘛！更放肆些的，就直接走出店来牵衣拉手的。在几次摆脱风尘女们的纠缠后，大飞有些来火，发话道：妈的，若再来拉，老子就真进去了！我们听了乐不可支，说你的心肯定早进去了，就干脆依了那些娘们吧，弟兄们大力支持。

走出八一路，就到了正在修建中的金广大道。越过宽阔的金广大道，穿过几个正在施工的工地，路过已改作他用的县卫校老校区和新建的自来水厂，就到了真正的城郊了。灯火在这里黯淡下来，菜地在苍茫夜色下铺展开来。

月亮已经上来。我们走上菜地中间的机耕道，顺着机耕道走到小河边，沿着河边田埂往上游方向漫无目的地走去。大飞掏出烟，先给自己点上一支，然后给我们三个递，可是遭到小双和麦当的无情拒绝。他们俩不沾烟，是明白“吸烟有害健康”的好孩子。我呢，虽没有烟瘾，却也不排斥，偶尔抽着玩。我接过大飞递的烟、火，点燃，深深吸一口，随着烟儿在嘴里一吞一吐，感觉人就真的放松了，很舒坦。白蒙蒙的烟圈在眼前缭绕，紧跟着又被抛在了脑后。新月倒映在河水中，陪着我们一路走。河对岸是稻田，那成熟的黄色，在朦胧月影中都遮掩不住。收获的季节近了。

大家边走边漫无边际地谈天说地。但最终慢慢靠拢到与情感有关的话题上。

十六七岁的我们，平时总装作潇洒不羁，睥睨万物。其实，羁困于学校里的准囚徒们，最渴盼的，或许就是鲜活感情的慰藉。更准确地说，是需要恋爱。是的，我们需要爱情滋润。

所以，这个问题，往往，不自觉地，变成我们谈论的主题。

他们问我和若淇发展得怎么样了，我说还好。大飞追问“还好”是什么含义，是到了牵手、拥抱、接吻、上床的哪个阶段？大飞就是这么一个说话粗鄙的家伙。我一脚踹在他屁股上，让他闭上鸟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