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尚西的药里下了毒。
有人不想让尚西醒来。
这个人当然不会是自己了——难道是我拿错了纸包,无意中将赫哲的毒药当成了救人的灵药?想到这,姚碧彤从怀里掏出来两个白色的纸包,她看了看,又嗅了嗅——不会错的,朝天珠粉有一股石灰质的气味,而这两包粉末无色无嗅,肯定不可能是朝天珠粉。况且,这粉末的包装与朝天珠也显然不一样——它们是她从赫哲身上偷来的,其包装是赫哲事前用油纸包好的,用的是白色纸;而那朝天珠粉末是她后来自己动手加包的油纸,颜色是浅褐色的,所以自己肯定没有给错药。
可为什么,明明是对创伤极有帮助的朝天珠粉,到了尚西身上却变成了毒药呢?
姚碧彤倚在一处隐蔽的山坡后,手捏着两个纸包冥思苦想着;而战马乌骓则悠哉游哉在旁边甩着尾巴吃草——方才要不是它反应敏捷、脚力神速,此刻的姚碧彤恐怕早已被乌恩奇当场抓住,绑到了村子里的祭台上了!听说对于罪大恶极的人,他们草原人的惯例是将其处以火刑,甚至无需审判无需报官——从这一点上来看,夏国的文明程度要远远低于越国,也无怪乎被人称之为异域番邦了!
姚碧彤有些苦恼地捶了捶额角,无奈地将两个纸包收进怀里。
到底谁要害尚西?到底谁不希望尚西醒来呢?为何尚西中毒的时间,偏偏是在自己给了灵药之后呢?
现在自己背了个这大黑锅,恐怕再难安全在草原上行走;而令乌恩奇他们对自己产生误会,也是她不愿意见到的——他们都是善良纯朴的好人,她不愿意成为他们的敌人,更不愿意成为毒害尚西的凶手。一想到尚西那慈祥的面容,一想到他现在还挣扎在生死边缘,她心里就一阵难受。
尚西爷爷啊,你一定要挺住!你一定要振作起来,让我有机会找出谋害你的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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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碧彤!你竟然还敢回来!”一声怒吼突然在黑暗中响起,乌恩奇愤怒地将马刀一扬,狠狠朝刚从床底下刚钻出来的姚碧彤猛扑过去!
“乌恩奇你听我说!我是来救人的!”见对方来势汹汹,姚碧彤赶紧就地来了个癞驴打滚,狼狈地避过了他的猛烈一击。
哎!为何我每次从床底下爬出来都要用这一招涅……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无奈地叹道。
“救人?明明是你下的毒!”乌恩奇怒喝一声,手中马刀并未停下:“快把解药交出来!”
“毒不是我下的……哎!你不住手,我怎么给你解药……”她身影快速移动,幽灵派的轻功此时派上了用场。虽然还不太熟练,但幸好对方在盛怒之下也只是一味的乱砍乱杀,力量虽大却并无章法可循,所以她勉强地避开了他的攻击。
“你有解药?”乌恩奇听她这么一说,手中动作稍滞。他终于停止攻击,半信半疑地瞪着她。大概他也明白,眼前的这个人身法奇特、动作敏捷,老是这么打下去,自己也讨不到什么好。
“解药我没有……不过!我知道谁有!”她赶紧拍拍胸脯,顺带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深更半夜的,要是再吵醒几个人,恐怕自己想逃也逃不掉了!毕竟,白天她是趁着众人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才侥幸脱身的。
“谁有解药?”
“当然是下毒之人!”
“不是你下的毒么?”
“当然不是了!”她委屈地瞪他一眼,道:“我与尚西大师素昧平生,今天是第一次才见到他。我与他无怨无仇,为什么要害他?他死了对我有什么好处?再说了,要真是我下的毒,我早就跑了,又怎么会回来?”
乌恩奇想了想,觉得她说的话也对,可是一看到床上的尚西虚弱的样子,怒气又涌了上来。
“可是尚西身上的毒,的确是因你的药物所致!我今天下午又验了一次,那药粉里的确含有剧毒,这一切你如何解释?”
说到这,他英俊的脸上又浮现悔恨之色:“我真不该轻信你,更不该收下你的药和钱!我竟然亲手将毒药涂到了师父的身上……”
“你先别难过,也请相信我,那毒的确不是我下的!我给你祖传秘药,也是希望尚西早点醒来,能帮我找到失散的友人。”碧彤诚恳地说道:“我这次回来,就是想帮你找出凶手,拿到解药,还自己一个清白!”
她顿了顿,看乌恩奇仍是不太相信的样子,又说道:“再说,我觉得尚西他……他很慈祥,他跟我爷爷长得很像。我已经失去了我的爷爷,我不希望尚西也有事……”说到这,她黯然地低下了头。
乌恩奇注视她半晌,神色终于有些好转。
“凶手虽然下了毒,但并未用致命的毒药,显然他并不希望尚西立刻死掉。”她说道:“他现在很可能就躲在你我的身边,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
“宝迪也是这么说的。”乌恩奇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旋即警觉地看着她道:“但尚西的中毒情况他只对我一个人说过,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话说……”她揉了揉腰痛的腰,苦笑着说道:“我已经躲在床底下快三个时辰了!”
原来,自从下午她作出决定后,便找机会溜进了尚西的屋子,希望能在这里寻找到一点蛛丝马迹。但自从尚西出事后,这屋子里总是人来人往。不断有村民们前来打探尚西的病情,而宝迪则一直呆在内间为尚西施救——当然,谁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真正施救,因为他给人治疗时从不让别人在旁观看,就连乌恩奇怎么哀求也不行——因为他怕别人偷学了自己的医术。
也不知道宝迪最终用了什么法子,到了天黑时,尚西的毒终于被暂时遏制住;而姚碧彤也已经在床底下趴得全身都已经麻痹——自从钻进床底下之后,她就只能一动不动地盯着宝迪的一双脚看;而到目前为止,她已经在床下呆了快有三个时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