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莺楼的袅袅难得亲自见客。一桌佳肴没见动多少，五六个酒坛子却早已经摆了一地。来客喝了大半天的酒，似乎还不见醉意，但是一身的酒气，已经让袅袅受不住的拿着绢捂着嘴。

“那个……展云，适可而止啊。”

袅袅看着心疼，上好的女儿红啊，这么五六坛子下去，全灌了这个无底洞了，他若是不给钱，自己也不敢开口要啊！

“袅袅，本大爷可没点你啊。”独自一人的展煜钦给自己倒了一碗猛的灌下去，朝袅袅冷笑。

啧啧，这小子怎么了，今天太不对劲了。袅袅掏出手绢，捂着鼻子绕到他身边坐下，伸出宛若白玉的手，将喝空的碗给截了下来。

“怎么着，就不许姐姐我自己过来？”轻笑倾城，袅袅的话并不带挑逗，但是有几分俏皮：“小唯的事情吗？”

她随口猜的话，让展煜钦夺杯的手在半空一滞，终究是讪讪收回来，没再喝了。

“烦死了，那女人，什么时候这么有人缘了！”他打了个酒嗝，一股子酒味，熏得袅袅又退开一些。

“吃醋了，难怪。”

像是发现新大陆般，袅袅“嗤嗤”的笑了起来，看来，皇帝还真对小唯上心了，不然，像他这样么骄傲的不可一世的人，怎会跑到这边来借酒消愁。

“嘁，别胡说，我才不会为那种女人吃醋！”展煜钦锁起两撇峰眉，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鱼：“那女人，自私怕死，小气的紧，做事不计后果，成天惹是生非，我人生最倒霉的事情就是遇见她！”边说着，想起那不知谁送剑的事情，边恨恨的将鱼肉塞进嘴里。

“倒没想到你还挺了解小唯的。”袅袅并没生气，反而帮腔，缓缓的坐下：“也是，小唯那孩子被她爹给惯坏了，没让万俟琛和他少操心。不过，她做的又真的过分吗？”

花灯烛火，夜色撩人，像暖莺楼这地方，房中二人却仅仅只是围着一人攀谈。

袅袅给他倒了碗茶，托着香腮，细细想了想：“小唯那孩子吧，总是让人哭笑不得。人挺傻的，记得有一次上私塾，教书先生留的课业太多，学生们想偷懒，想请个人去和教书先生说说，然后小唯就自告奋勇的去了。”

“不是啊，唯——万俟唯是女子，怎么会混到私塾去？”展煜钦筷子在空中一停，转过头望着袅袅，来了兴趣。

“就是说啊，本来是女扮男装的，离先生远些，就不会被发现嘛。”袅袅笑了笑，随后继续：“你知不知道小唯怎么说的？”

“怎么说来着？”

“那时候先生说，男子该有所担当，连这些课业都完成不了将来何以位极人臣？”袅袅板起脸来学样，随后松下表情，笑：“唯儿就傻啊，想也不想，立即回了句，依老师之言，若是次课业完成，便定能封侯拜相？想我女子都知道此非人力可及，难道先生竟还不如一女子见识？”

她拿着手绢擦了擦眼睛，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后来，先生是答应了减少些课业，但是，却责罚了她一个，然后让她卷席回家。”袅袅收住笑，看着展煜钦：“所以啊，小唯并不精明，聪明也只是小聪明，很多事情明知不可为却偏要去费力不讨好，只是不希望别人失望罢了。”

“恩，我知道。”展煜钦没笑话她，颇有同感：“初见她时，那女人就用她那蹩脚的功夫翻围墙偷药救人，最终，药没偷成，倒将我给暴露了出来。”想起那时候的情景，他依旧是哭笑不得。

“哟，倒没想到，你和小唯老早就认识了？”袅袅到不曾想小唯出嫁之前就与皇帝相识。

“认识归认识，哼，碰到她从没过好事，不是放跑了我要杀的人，就是稀里糊涂救了刺杀我的人，不是帮倒忙，就是让我白忙活，想当初，都怪那女人四处乱跑，害得我……切！”滔滔不绝的展煜钦瞬时收住，侧开头，扶额，往事不堪回首啊。

“害得你怎么？”袅袅挤眉弄眼凑上去打听。

“没事。”他郁闷的重新拍开一坛酒，给自己倒了一碗。

“你菊苑的人什么时候领回去？”袅袅实在见不得自家的酒被他如此糟蹋，只得拿出话头赶人。

“什么领回去，菊苑早就被那女人给毁没了！”

一说到这件事情，展煜钦猛地放下酒碗，怒火涌了上来：“辛辛苦苦经营了三年之多，那女人还真说毁就毁！我的人怕是已经凶多吉少了。”

这是展煜钦最不能原谅的地方，那些人里面，十之**都是自己尽心栽培的势力，如此一来，又是三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