泷九无比希望这时间有时光回溯的法术，她也不想回到多久以前，一句话，一句话的时间就够了！

或者天可怜见，有一种让人失忆的药，忘记的也不需要太多，一句话，一句话的内容就够了！

大声说喜欢是一件事，被当事人听到又是另一件事。泷九完全没有料到，少昊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那么巧的就听到了她这一句。

怎么面对？

挖个坑把自己埋了吧……泷九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没脸见人了。

其实也没什么啊……自己顶多算是说谎了而已，又不是没说过谎，有必要心跳得这么快，这么心虚吗？蓐收龙八北溟、少昊……可不可以打个商量，假装没听到？

少昊或许是听到了她的祈祷，微微疑惑道：“你们在吵什么？”

可是蓐收没有听到，嘴巴一张，大声道：“父王，泷九说要嫁给你！”

泷九的心刚一落下，又被蓐收一句话提到半空。泷九一怒，脚一提，用力朝蓐收小腿踹了一脚，疼得蓐收龇牙咧嘴，抱腿直跳。“泷九你踢我做什么！”

泷九巍然不动，死死盯着前方，蜂鸟早已见机溜了，泷九盯着空荡荡的假山窟窿，心里比那窟窿还空荡荡，心跳一声声，回音一阵阵……

少昊会怎么说？嘲笑她？接受她？算了，后者大概是不可能的，大概是美化了，其实泷九自己也知道，那是绝对不可能的。真珠都追了他三百多年了，他不是正眼都没瞧过人家吗？再说了，她泷九只不过是随口说说气气蓐收的，她也不是当真的，她才、才看不上少、少昊呢……

泷九越想越纠结，越想越后悔，如果有人为她解析一下她心里的纠结和后悔，那她或许会发现，她的纠结和后悔都只是因为——如说少昊拒绝她，嘲笑她怎么办？

可是少昊怎么会拒绝、嘲笑人呢？

他也只是淡淡一笑，说了一句——“是吗？”然后轻轻一顿，待泷九换了个呼吸，他才接着说：“我听句芒说你们已经认完字了，明天开始学琴吗？龙八，让句芒教你吹箫可好？”

龙八怔怔地看着少昊，又回头看泷九，后者双颊飞满红晕，下唇咬出了深色的齿痕，一双眼睛微微湿润着不知看着何方。龙八挪了步子到泷九身旁，附到泷九耳边问道：“九九，怎么办？”

泷九手指一动，她也想知道怎么办啊……不如溜回九龙殿？

不行！心里另一个声音冒了出来。这样就逃了，那也太让人瞧不起了，也太不是她泷九的风格了！

刷地一个转身，泷九勇敢地直视少昊——他今天穿的是玄色皇袍，烫金纹龙，华贵威严，手中的书简上还夹着一朵桃花，他一定去过西苑，那里的桃花开得正好，鞋子边缘沾了些许湿润的泥土，他应该是沿着湖边走来的……泷九胡思乱想着，头越来越低，始终也不敢看少昊的眼睛。

“那个……”泷九盯着自己的脚尖，嗫嚅着，“明、明天再、再学吧……”

少昊有趣地看着她，提步上前，泷九惊慌地看着他一步步靠近，一步步踏在自己心上，听见自己心如擂鼓。

一卷书简落到自己手上，她下意识地握紧。“那好，这书简你先看看。”少昊说着微微一笑，将另一卷书简递给龙八，龙八接住了，茫然地看着少昊和泷九。

同样看着这一切的还有北溟，微不可见的一个皱眉，他转身离开，陷入自己情绪中的几人都没有发现。

直到少昊也离开了，那种凝滞感才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