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那边呢？得手了吗？刚才的绯凌烟是度笙放的？”杜六叶又弯腰捡起甲板上的白色手帕，仔仔细细地叠好。白手帕啊，她的心情也是复杂。

“应该是得手了，天后娘娘的速度比我们想象的要快许多。度笙报了信之后，又特意派了度笛来禀，说是裴御史已经亲自带着人马，去抓拿人犯——赵道生。却不小心从太子的库房中搜出几百具兵甲来，太子似乎有谋反之意……”守真说到这些，就对杜六叶佩服得五体投地。早起她突然大发善心，要清江源送几百坛好酒到东宫。说是太子殿下新提拔了几位将军，大家练兵辛苦，到晚上那些士兵俱都喝得酩酊大醉，那些盔甲兵器，自然还来不及送还兵部，全部都堆放在太子府中。

想到这里，守真觉得事情幸免也太巧了些。她还有许多问题不明白，忍不住问道“执事，你怎么知道裴御史，会去搜查东宫？是不是你……？”

“圣旨应该就快到了吧！”杜六叶却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朝船下看去。船头的舵主应该已经换上了程伯献的人，因为船已经慢慢地靠在了岸边。

“公主在哪里？别吓到她了。”杜六叶见守真不再说话，反而问道。

“还有宴饮厅呢！执事要去看她吗？”守真扶着她，她觉得她们的执事，真是长高了不少，都快要超过她了。

“嗯。去看看她。”杜六叶边说着，边往灯火辉煌的船舱走去。

撩开浅红的纱帘，一股香热的气息，就扑面而来，醺得杜六叶脚下一软，差点摔倒。守真见状赶紧搀住她。朦胧地睁开眼睛，原来内室的歌舞还在继续，难怪听不到外面的动静。她忽然就想起杜牧的一首诗来，

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

歌女不知亡君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李令月见她进来，有些不满的抬眼，娇嗔道“跑哪里去了？太子……皇兄呢？”也不知道为什么，每当她再提起太子二字，心里就像有根刺一般，叫她不舒服。

“喝多了，落水了。”杜六叶忍住想吐的感觉，接过守真为她沏的浓茶，狠狠喝了一口。

“什么？”李令月大惊失色，说不出来是高兴还是紧张，或者更多的是意外震愕。她张着嘴巴，半天也说不出话来，最后使劲的挥舞着手臂，大叫道“……你们统统给我滚下去。”

那些乐工舞伎俱是吓了一跳，见公主发怒，个个花颜失色。统统噤若寒蝉地跪了下来，依次慢慢地退了出去。

“你刚才说什么？”李令月再次难以相信的向杜六叶确认道，那错愕的眼神，还有些无法自拨的惧意。假如太子殿下失足落入水中，那她岂不是又要失去一名皇兄？而且，父皇母后会饶过他们吗？说完这话，她有些害怕地看向李旦。

李旦看上去与杜六叶差不多的年纪，却也沉稳非常，他仍是不动声色的喝着酒。说实话，他酒量真心不错，今晚只怕就数他喝得最多了。却仍是冷静如常。

“喝多了嘛，站在船头看风景，可能船一晃，加上他没站稳，就掉下去了。”杜六叶连喝了几口浓茶，才感觉喉咙处好受了一点，胃里也不于翻腾了。她说这话时，特别淡漠，镇定，像是在说着最为稀松平常的事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