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冷……寒风从四面八方灌入脏腑；很冷……白色而锐利的冰晶，抽打在他的脸上、停在他的发丝上、落在他的肩膀上……很冷……他的手指，甚至心脏都好像麻木了一般，渐渐地失去了知觉。

雪越来越大，已经淹没了他的脚踝。为什么要在这里站着？他不知道，但他就是觉得不甘，他需要一个明确的答案。是爱也好，不爱也好！

“大人？还要让他在外面站着吗？他好歹也是今年的新科状元，要是有个什么不测，不说姚府，只怕朝廷也会派人来问责。”守真毕竟看着他们一路走过来，见他们闹得不可开交，有些于心不忍。

往年在玄青观，大事小事都有姚元崇帮忙。在城外施粥的时候，他一介富贵公子，不辞辛劳，肩挑手扛，从不叫苦叫累。再说了，当师傅下了大狱的时候，也是他忙前忙后，负责奔走，万事尽心尽力。他们以前在问荷亭中下棋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她才离开了多久？都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杜六叶忽然说从今往后，叶芽湾酉时就开始落匙？不再接见外男？叶芽湾向来口风严密，绝不会有人在外面胡言乱语？难道是度笙管家的这段时间，出了什么漏子？回头她得好好查查才行。

杜六叶见她最近虽然憔悴不少，看着却越发干练了。怕她东想西想，胡乱着急。连忙开解道：“不是说了让你好好休息？何苦又跑到中堂来？”

“大人？”守真亲自捧了一杯茶，放在她的面前。嗔怒道：“你们在沁墨园都打起来了，我怎么能坐得住？我又不累，这些大事，都瞒着我做甚？”

“并不是瞒着你，只是担心你长途跋涉身体吃不消。”杜六叶以手拄头，朝着窗外望了望。她没想到姚元崇不紧跟了过来，还忤在雪中，打算不走了。哎……

守真听她叹气，知道她心里还是着急的，赶紧问道：“先把姚公子请进来吧？”

“不必了！”杜六叶冷淡却镇定地说道，假如守真知道白日里，姚母说得的那番话？就不会如此的焦虑不安了。她与姚元崇是不可能的，不必在相互浪费时间。

“你去请他走，不要在府上耗着，这么做，于大家都不好！”

“可是……？”守真还想说点什么，但见杜六叶满脸坚决。在她心目中，执事并不是个无事胡为的人，凡是她做的决定，应该自有她的道理。思毕，守真只得转身，朝外走去。

隔着窗户，杜六叶也听不清她都说了些什么，却听姚元崇突然提高嗓子喊道：“杜六叶，你出来，跟我把话说明白。我只想要一个答案！”

过了半响，只见守真一个人轻轻地走了进来，朝着她摇了摇头。这是不肯走的意思了？

杜六叶无奈，向着守真等人说道：“你们先下去休息吧！这里的事，由我自己来解决。你们都要记住我今日说得话就行了！”

众人揖了一礼，纷纷领命！知道这是杜六叶有话要跟姚元崇私谈，便依次鱼贯而退去。

初出内室，一阵寒风卷着雪花迎面击来，冻得杜六叶打了寒噤。原来雪已经下得这么厚了？她看着姚元崇的睫毛上都挂着一层白霜，鼻头通红，嘴唇僵紫，眼睛里尽是雾气。哪里还有半点往日神采飞扬的样子？

她心头一抽，立刻绞成一团。感觉呼吸都有些困难，她慢慢地伸出手，想要摸一摸他满是风霜的脸颊……刹时，姚母的话，又开始不停的盘旋在她的脑海当中，“……我的儿子，从小金银铺路，别说锦衣玉食了，你也不去打听打听，吃穿用度也好，拜师进学也好，哪样不是委以重金，选以最顶尖的？放眼天下，几个人能跟他比啊？你一个被扔进道观里的乡下野丫头，又无身份背景，别说于他的仕途毫无帮助；就算是留在身边伺候人，你也比不上那些粗使的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