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所罗门,不管是王座还是他手下那令人闻风丧胆的七十二魔神,也都是他要疯狂报复的对象。
哪怕他们是诸神时代就存在的神明,塞缪尔也无畏无惧!
而当今世界,就属西皇联盟、华夏和神圣帝国最为强大,以梵蒂国为首的西皇联盟确实在塞缪尔的考虑范围内。
他们的机动装甲水平处于世界顶尖,要想短时间内突飞猛进,梵蒂国必然是第一选择,可这又与眼前的老人有什么关系?
在塞缪尔沉思之时,一只只暗蝶在空中起舞,若隐若现的弧度充斥着危险的气息,直到飞蝶成群,塞缪尔才注意到。
他看着眼前的梦幻场景,忽然掐着嗓子喊道:“杀戮,你是堕天使还是魔神?”
塞缪尔喉咙干哑,他忽然明悟,刚刚的那些名字皆来源于七十二魔神,而眼前的老人,极有可能也是其中之一。
安朵斯……安朵斯在战场上屠戮的场景突如其来地在记忆中穿插,难道,他已经死了?
黑狼奔逸绝尘,一箭穿心,倒在人堆,风吹雨打,被埋葬,又被挖掘……
漆黑像噩梦一般笼罩在塞缪尔的身上,一切仿佛昨日又似乎从未发生,蚊虫的叮咬感随之而来,紧接着,这种压力数以千万倍地袭来,瞳孔倏尔鲜红。
“终究也还是背叛了吾主。”老人收回星盘,低声喃喃。
“你刻意将我引来是为了他?”一名妖异的女子骑着黑狼缓缓来到老者身前,左手持弓,右手拈着箭羽,正是塞缪尔噩梦中杀人如麻的安朵斯。
“是。”老人吃力地点了点头,刚刚的占星又让他苍老了几分,就连眼中光耀都黯淡了不少。
“你以为他成功继承了杀戮堕天使,就能打败我?”安朵斯不屑地切了切齿,“毕弗隆斯,你终究还是老了。”
“不,这…将…是个必…然结局,因为…杀你的,不会是堕…天使。”
老人面色如土,疙疙瘩瘩的,总算说完了话,最终晃了晃身体,倒在了数以千计的尸群中,或许,他不甘寂寞,这才寻来了许多人,同自己一道,共赴黄泉。
安朵斯没注意到,他的脖子上有一道浅浅的牙印,夺人心魄。
她为老人默哀了几秒,毕竟大家同事一场,即使理念不同,也影响不了他们之间的感情,毕竟在这个安详的“和平”时代,只有他们,才算是同一类人。
还未从哀悼中回神,一道黑影就蛮横地冲撞了过来,直接将她扑倒在地。
斑驳的铠甲完全遮挡不住那充满野性的身体,可那人却完全不为所动,死死扣住安朵斯双腕,牙齿朝着她的颈部探去,安朵斯像是失魂般丧失了反应能力,沸腾的魔血被贪婪地吮吸。
夸张地扭动脖子,一枚莲花吊坠露了出来,安朵斯猛地回神,她透过脸上的斑斑血迹认出了眼前的少年,不是别人,正是之前死于她箭下的塞缪尔。
怎么可能?
塞缪尔嶙峋的手指死死地掐着安朵斯的脖子,让她无力挣扎,只能瞪着眼睛看向不远处恐惧的黑狼。
黑狼感受到主人的召唤,终是克服了压力呼啸而来,身体撞击的同时,利爪还在塞缪尔身上留下了几道不浅的印记。
安朵斯乘此机会骑上黑狼,两根暴虐的羽箭脱弓腾飞,完整地贯穿了塞缪尔的腰腹。
塞缪尔猫着腰,好奇地摸了两下伤口后,直接将充满魔神气息的羽箭拔出,他迷恋地嗅了嗅箭头的猩气,朝着安朵斯贪婪地舔舐着嘴唇。
“啊”
忽然,塞缪尔的身体剧烈抽搐间,一根黑色的骨翼从后背钻出,自由舞动,在冷风中猎猎作响,他耷拉着眼睛,看似麻木不仁,可嘴角扯开的细密裂缝暴露了他的悲痛。
塞缪尔伸出手在血夜中比划,像是贪婪地想要抓住些什么,又仿佛小丑在招手。
看着塞缪尔疯癫的状态,安朵斯可算明白了,他现在的敌人只是自己,他需要战胜自己,得到杀戮堕天使的传承,而她,只不过是一份让他增加成功几率的养料罢了。
这可是真正的堕天使传承,也是唯一留下来的古神传承,比神圣帝国研发的天使基因层次上不知高出多少,现世成功的也只不过渺渺两人罢了,可是在塞缪尔这副失心疯的状态下,似乎唾手可得?
如此看来,想必毕弗隆斯也是死于塞缪尔之手,而不是因为占星。
安朵斯思考了许多,可始终没有逃跑,她已经活了太久了,如今却是借主上之手苟延残喘,没有太多生与死的感慨,或许随遇而安才是她最后的归宿。
侍魂妖蛆加上,混元太极莲?似乎是个不错的组合,往事如烟,孰是孰非,谁又说得准呢……
第三根骨翼蛮横地生长,塞缪尔忽然抬起了头,安朵斯笑了笑,她是一名战士,不可能束手就擒。
眨眼间,三根箭矢直击长空,却连塞缪尔衣边都没沾到,塞缪尔始终保持着高速移动,竟能与黑狼拼个旗鼓相当。
安朵斯一箭比一箭快,一箭比一箭狠,背后四张娇小的蝠翼文文莫莫,愈发凸显了安朵斯的英姿飒爽,双方都已经动了真格。
塞缪尔躲避羽箭的同时根本赶不上黑狼的速度,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察觉到了这一点,他不再躲闪,而是径直冲锋。
他通过小幅度地侧身操作规避了致命伤害,随即一把将黑狼的头摁在了地上,紧跟着黑色的骨翼接连穿插,殷红的血流出,坚硬的头颅在堕天使的骨翼下显得极其脆弱。
这时候安朵斯展现了她老辣的战斗经验,向后腾飞的同时一根箭矢飞出,精准地刺入了她之前造成的伤口。
这一箭极为汹涌,直接透过了塞缪尔的身体扎在了地表,暗黑的魔气侵蚀着他的伤口,与此同时,另外两根骨翼将安朵斯完整的挂在了半空,像是两败俱伤的局面。
僵持了一会儿,塞缪尔的眼睛褪去了猩红,将安朵斯扯到身前,舌头舔舐着她的面庞,忽然,一滴眼泪落下。
他知道吗?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又或者是不想知道,不敢知道,就像现在这样,凭着本能撕扯、吸吮便够了。
第四根…第五根…第六根……黑色的骨翼很快长全,细细的分支开始成长,交杂,环绕,好像,真的是翅膀的形状,就跟路西法的一样,只不过,他是白色,高贵而又让人厌恶的白色。
塞缪尔踉跄地走着,每一步都在回忆,记忆中那个高傲的青年,踏虚空而来,如帝王般指点江山。
索姆莱王国的子民同刍狗一般被他屠杀,莲花护卫队像纸片一样被吹倒、被掀飞,杰拉德叔叔的机动装甲同一个人偶般,任其摆布。
一切的一切,都是源于实力的不足,但今后,他不再会是一个弱者,他会拼尽一切变得更强,更强!
狂风中,六只骨翼解发佯狂,旭日初升,一束阳光打在了塞缪尔惨白的脸上,他再出伸出手想要抓住些什么,但终究还是无力地栽倒在地。
朦胧间,他的嘴角挂上了半抹微笑,或许梦里,一切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