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荀是在第二天早上看到林于泽的来电显示的，正好是周末，司荀睡到自然醒，一睁眼就看到来电显示。

一如既往，司荀漫不经心摁掉了，起床洗漱，就算隐约感觉到林于泽情绪起伏非常大，但又如何，关她何事？

接连摁掉三个来电后，司荀觉得这应该是急事了，终于接电话。

“什么事？”

“”熟悉的清冷嗓音，林于泽焦虑的心慢慢平静，仿佛注入暖流，一阵熨烫。

司荀难得耐着性子又问一遍，“什么事？”

林于泽，“小荀，能来森林公园这边看一下吗？我们班有四个男生在森林公园跑丢了，昨天找了一天，最后实在没办法，报警让警察搜山，警察今天早上发现一个三米深的奇怪深洞，这里管理人员一口咬定从来没有见过，推测说是突然塌陷。”

“不管如何，四个男生还是找到了，就在这个深洞里，可是警察怎么尝试都下不去，据下去的警察描述，一下去洞口就变得奇窄无比，根本下不去，下面的男生也似乎因此上不来，所以，小荀。”

司荀明白了，这是想让自己出手，“你付钱？”

林于泽有点懵，“小荀，这是救人的事”

司荀面上一派漠然，即使林于泽看不到，也能隔着手机感受到另一边传递过来的冷漠。

“你觉得这是天经地义？不好意思，我认为遇到别人陷入危险就要去救一种奇怪的逻辑，为什么要去救？如果是基于同类受害伤亡的直观感受，那应该是觉得危险，然后想方设法避开，也就是你们所说的趋利避害，这是一种遗传经验，能够增加存活率，是你们刻入骨髓的本性，那么，你们为救同类赋予的救助义务，又是什么逻辑呢？”

林于泽觉得刚刚的暖流似乎是错觉，明明司荀说了那么多话，可他还是无端觉得一阵寒凉。

“这是一种人道主义，我们每个人都是被这样教育，应当帮扶弱小”

司荀冷静指出，“也就是说，这是你们所谓的文化道德强制赋予的救助义务，一种自以为做了好事就应该被所有人赞扬崇拜的自我满足，同时，你们在害怕弱小的自己在遇到同样情况会被别人抛弃从而无法得救，想利用这种道德教育和舆论来达到控制别人行为，达到增加社会生存机率的效果。”

“不，不是这样的”林于泽深恨自己不知怎么辩驳，茫茫然地重复“不是”，可内心深处又有些被司荀说服，想要认同，他立刻咬舌尖，告诉自己，不，绝对不是这样的，人类道德不是这种浅薄的推论就能解释的。

司荀可不管林于泽怎么想，毫不客气道：“别妄图用这种道义驱使我，你这就是所谓的道德绑架。如果世界有危险，只要杀了我就能拯救世界，你是不是会和别人一样企图用道义迫使我自杀，以此换取世界和平，还是说，你会直接杀了我，完成你伟大的‘使命’，以此获取所有人的赞赏和感激？”

“不，我不会！”林于泽一口反驳，他永远不会杀了她，不仅是因为契约，还有自己无法忽视的感情，他根本就做不到！

可是，听完这一番话的林于泽只觉得自己好像被洗脑了一样，居然觉得司荀一点错都没有，可多年的教育又在和这种谬论冲突，脑里面无数念头在搅合，让他辨不出方向，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迷茫中无意识挂断电话。

司荀被挂了电话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企图站在道德制高点骂他们司家无情无义的人多了去了，林于泽不过是沧海一粟。

另一边，担心同学到森林公园的莫绮丽完整地听完了林于泽和司荀的通话，瞠目结舌道：“司荀怎么可以这么想，太冷血了。”之前她哥哥的事是这样，现在又是这样，不，是更加看清她的本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