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四章 以死明志(1 / 2)

战隋 猛子 0 字 2022-01-29

 齐王取道飞狐进入燕北,不论有何种理由,都无法掩盖他对圣主的畏惧和疏远,而换一个角度来说,齐王要自由飞翔,不论野心勃勃还是得过且过混日子,他都想极力摆脱圣主对他的桎梏,都想走出圣主的阴影,在温暖的阳光下呼吸自由的空气。</p>

齐王可以“任性”,但这种“任性”在政治上是致命的,它不但加深了父子间的矛盾和冲突,也进一步削弱了父子间的信任,而父子间如果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又何谈皇统继承?齐王“任性”的结果就是距离储君的位置越来越远,在皇统大战中越来越边缘化,而这,难道就是齐王的目标?如果齐王的目标是彻底告别皇统大战,彻底远离权力中枢,以自我流放镇戍边陲来换取普普通通的生存,那对这位唯一的嫡皇子来说,人生也未必过于悲惨了。</p>

齐王以这种决绝的方式北上边陲,以政治上的自我流放来告别愈演愈烈的权力斗争,对圣主和中枢来说,潜在的隐患是次要的,肉眼可见的悲情是主要的,不论是圣主还是中枢,此刻都没有“赶尽杀绝”的心思,都会默许和纵容齐王在“任性”的道路上越走越远。</p>

于是齐王取道飞狐进入燕北,即便因此而坐实了“养寇自重”的罪名,即便把自己与白发贼沆瀣一气狼狈为奸的事实公之于众,但在圣主、中枢和齐王政敌们的眼中,这种自杀式的行径,不过是齐王绝望之下的一种自我毁灭式的“任性”,只能证明他在自我堕落的歧途上发足狂奔,一去不回头,已完全疯狂,而这时候的齐王,对圣主、中枢和他的政敌来说已没有任何威胁,没有人会落井下石痛下杀手,圣主和中枢也不会置其于死地,大家要做的也就是在同情和心灾乐祸中默默地“榨干”齐王最后一丝价值。</p>

封德彝之所以叹息,之所以告诫齐王“任性”后果之严重,就在如此。</p>

齐王以政治上的“自戕”来发泄自己的愤怒,来报复圣主对他的打击。你要我死,我不得不死,我不会让你难做,不会让你背负骂名。中土如此之大楸竟没有我一个嫡亲皇子的立锥之地,那好,我走,我离开中土,让你心满意足。如此一来,父子虽然没有反目成仇,但已形同陌路;齐王虽然没有被关进牢笼,但他飞离了权力中枢,形单影只,一个人在荒芜之地挣扎求生。</p>

当然,齐王并没有失去理智,他之所以做出这种选择,正如他自己所说,这就是他能争取到的“最好的后果”。</p>

当前政局对他极其不利,虽然每况愈下的中外大势和日益恶化的南北关系,还有裴世矩和封德彝的极力举荐,还有李风云及联盟大军的“声援”,圣主和中枢对他的态度也有所改变,但这并不能保证他就能北上戍边,退一步说,就算他北上戍边了,也不能保证他能牢牢掌控两万大军。</p>

没有军队他在政治上就彻底“死”了,所以他必须控制军队,而他控制了军队就是一个重大隐患,为此圣主和中枢必然想方设法遏制和削弱他,要剥夺他的兵权夺走他的军队,这是显而易见之事。这从圣主和中枢胁迫白发贼出塞作战就能看出来,他们先消灭白发贼,接下来就要消灭李子雄,把齐王的羽翼统统铲除后,齐王在长城一线腹背受敌,根本就无力保住他的两万大军。</p>

齐王唯有“以死明志”,以自己政治上的“死亡”来赢得圣主的愧疚和中枢的同情,继而利用即将爆发的南北大战,给自己争取到戍边杀虏的机会,如此圣主和中枢才有可能暂时保留他的军权,人尽其用。</p>

但这非常被动,齐王掌控不了结果,无法保证他能牢牢控制这两万大军,为此他假借“政治自杀”,故意“装疯卖傻”,故意失去理智,名义上是取道飞狐进入燕北,实际上就是坐实“养寇自重”,把自己和李子雄、李风云“捆绑”到一起,直接威胁圣主和中枢,狗急了还跳墙,你如果把我逼急了,我就造反,鱼死网破。</p>

就目前中外大势和南北关系而言,齐王的“鱼死网破”对中土非常不利,对内对外都不利,圣主和中枢迫于无熠,唯有妥协,而妥协的后果就是,齐王、李子雄和李风云携手合作,一旦在北疆“坐大”,则尾大不掉,齐王这个隐患就比较麻烦了。不过好在还有一个南北大战,只要战争爆发,齐王这股力量首当其冲,必然与突厥人打个你死我活,所以圣主和中枢只要能掌控并利用好大局,就能用阳谋,名正言顺、堂而皇之、轻而易举的铲除齐王这个祸患。</p>

以圣主和中枢的自信,当然不会担心齐王为祸,他们有绝对把握先“养肥”齐王,“榨干”齐王的价值,然后再一刀宰杀。于是,齐王的“鱼死网破”在他们眼里不过就是“小孩子”的威胁,实际上真正打动他们的是齐王的“政治自杀”,太悲情了。如此一来,即便是为了让齐王生存下去,圣主和中枢也要做出必要的妥协,毕竟就算不能“养肥”齐王,也不能让齐王“饿死”,这关系到中土的“脸面”,圣主和中枢的“尊严”,马虎不得。</p>

封德彝有些后悔,他没有想到齐王会选择政治“自杀”。这完全不合常理,也不符合齐王的性格,齐王不是那种头脑一热就疯狂,就热血沸腾、血脉贲张,甚至冲动到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的人。在封德彝的预料中,齐王对皇统还是势在必得,对圣主依旧抱有幻想,如果自己建议他取道居庸关北上,途中经过临朔宫,齐王则正好可以找到借口觐见圣主,以便想方设法修复一下父子关系。哪料到事实根本不是这样,齐王竟然选择了政治“自杀”,这对封德彝就不利了。人言可畏,如果政敌们蓄意诬陷封德彝,说齐王正是在他的逼迫下走投无路“自杀”了,封德彝就百口莫辩。</p>

实际上齐王之所以选择政治“自杀”,是因为他把赌注都压在了李风云身上。只要李风云成功收复安州,则南北局势必然发生剧烈变化,如此不但齐王的地位得以巩固,还能牢牢控制两万大军,而更重要的是,齐王手上的主动权多了,可以借助南北局势的发展和李风云这股强悍力量,迅速发展壮大自己的实力。唯有实力强大了,才能在南北战争中建功立业,才能在战争中生存下来并据北疆而称霸,否则一切都是空谈,所以这时候嚣张跋扈,摆高姿态,表露出称霸野心,那就是众矢之的,纯属找死,最好的办法便是低调,躲在角落里默默发展,蓄积实力,卧薪尝胆,等待一飞冲天的时机。</p>

“孤已经做出了承诺。”齐王看到封德彝脸色阴郁,暗自冷笑,质问道,“现在你是否应该告诉孤,如何才能说服圣主下诏,允许孤北上边陲?”</p>

封德彝微微点头,“本来只有五成把握,但现在至少有七成把握。”</p>

“七成?”齐王忍不住冷笑道,“七成把握你也敢信誓旦旦?你就不怕风大闪了舌头?”</p>

封德彝沉吟少许,说道,“博陵正在抓捕北虏奸细,据说有人要借助无遮大会阴谋行刺圣主。兹事重大,大王又恰在博陵,正好可以与博陵方面联手彻查此事,一旦证明此事的背后主使是突厥人,大王便能以此为契机奏报圣主,主动要求北上巡边,给大漠北虏以警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