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放是临近傍晚时分到的家,由于爸爸他们还要在上海待两天,主要是好好招待一下林市长,所以就让王克文先开车送他回来,没办法,沈放几乎将这些天搜罗来的漫画全都带上了,大热天这个样子去挤火车非中暑不可。原本打算在车上跟王克文套套近乎,看能不能将这个狠角色拉过来给自己干活,没想颠簸了几下,沈放迷迷糊糊就睡着了,再醒过来已经下高速过了武丘,两个人竟是中午连饭都没吃。
车子直接开进厂区停在住宅楼外面,沈放从王克文手上接过那个硕大的行李包,笑着邀他进屋喝点茶吃个晚饭,王克文摇摇头说不用,表情生硬地钻回车内径自走了。
对于王克文的拘谨和冷淡,沈放觉得这是军人天生的气质,想着将来有的是机会,也不急在这一时,便托着行李包往家走,也不怕把包底给磨破了。
到了家门口一摸口袋,想起自己压根就没带钥匙,沈放颓丧地捶了几下门,不用说,妈妈肯定上班还没回来,至于放暑假的哥哥沈霖,今天晚上睡觉前能见着面就不错了,他玩得可不是一般的疯。
逐渐西沉的太阳仍然撩拨着毒辣的热浪,在门口蹲了一会已经浑身被汗水湿透,加上几乎睡了大半天,别说东西,连水都没喝上一口,沈放觉着自己都要昏过去似的。
勉强起身用胳膊擦了把汗,免得汗水淌到眼睛里难受,沈放叹了口气拽着旅行包又朝外走,这样干等着也不是办法,还不如上姚玉家去蹭点吃的,运气好碰上付阿姨没上班在家,再双手送上这近百本的漫画,指不定就能逃过一劫。
姚玉揍人那可不是一般的疼!
路上遇到几个厂区里相熟的朋友,刚要打招呼,他们却见着瘟神一样赶紧跑开远远绕着走,沈放哭笑不得,也隐隐为自己担忧,不用说啊,这八成又是姚玉下了全厂诛杀令,任何人都不得跟沈放说话,走在一起都不行,否则就是东钢的大叛徒。
好不容易扛着个大包上到三楼,站在姚玉家门口喘气,沈放还没来得及敲门,咿呀一声门竟然开了,却是美艳如花的付阿姨穿着围裙拿着个竹做的衣杆子出来。
“啊——”发现门口站着个人,付阿姨吓了一跳,看清是咧嘴傻笑的沈放,生气得竹竿子敲了一下沈放的胳膊,“是你这臭小子,站在这一点动静都没有,存心想吓死我啊!”
觉得姚齐理真是好福气,居然被这样韵味十足的女人霸王硬上弓,沈放继续傻笑,从付阿姨手里接过衣杆子道:“刚到家发现没带钥匙,呵呵,付阿姨这是要去干嘛?”
“晚上我家老头子过来,弄点腊肉晚上好下酒……你胆子可是越来越大了,居然又跟那个女孩子跑去上海,你就不怕玉儿把心一横再不理你?”
“我可是去干正经事……”用衣杆子从走廊铁丝上取下那小半块腊肉,沈放跟着付阿姨进到屋里,知道姚玉肯定不在,要是在的话早跳出来玩命掐自己了,“不相信你们可以问莽子叔叔,我真是去干正经事。”
莽子是姚齐理的小名,他不在场的时候亲戚朋友都这样称呼。付阿姨将茶缸子递给沈放,笑眯眯地看着他说:“小半大孩子家能干什么正经事?你呀,把学习成绩搞好才是真的,听玉儿说你会考居然挂了五门,将来难道跟你莽子叔叔一样没出息跑去当兵?玉儿可不会要你……”
一口气倒下去半茶缸凉水,沈放算是舒服了一些,“莽子叔叔现在怎么说也是副厅级干部,再有个两三年就能转正厅,要是能跟他一样,也不算委屈玉儿吧?”
“副厅正厅又怎么样,老头子来吃饭还得自己带酒,唯一好点的还是那挂了半年多的腊肉,想想还不如那些做小生意的贩子呢。”付阿姨的出身很好,家里是黄州很有名气的书香门第,老头子付希文据说一张字画市面上能卖到两三千。
听付阿姨这样说,沈放还有点不好意思开口蹭东西吃,想想一整天都熬过来了,一会还是出去吃吧,便起身拍拍屁股,从旅行包里取出自己那个帆布袋子,“我从上海给玉儿带了些漫画,就扔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