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啥哩上，简直是对牛弹琴！”身材高大的数学老师见同学们耷拉着脑袋，忍不住边发牢骚边将手中的粉笔折断向地上砸去。

“同学们好，这学期由我来给大家带英语。”戴着眼镜的漂亮英语老师用中文介绍完自己后，接下来也开始自演自唱，开始的信心满怀只落得满脸无奈。

进入高中后，庞小凤感觉课程难度明显增加了许多，第一次接触英语，根本连有多少个英语字母都不清楚，手里拿的却是高中一年级的课本，所以英语课到来时，就是赶紧拿起笔根据老师的发音给课文后面的单词标注汉字。数学开始还好点，后面也是有些晕，什么函数呀，立体几何呀，就那么绕来绕去弄的人是一头雾水，也难怪老师常发脾气常将粉笔摔地满地都是。

要不是语文、历史等等这些识得几个字就能将就的科目支撑，那节节课都坐飞机的感觉也真太不是滋味。

“大家安静，讲课前听我说几句，我让你们来我这背书，到现在还有多少人的书上连我的一个签字都没有，别一天只记得肯吃那锅塌子馍馍。”语文老师充满地方口音的普通话一出，教室里一阵哄笑，尤其是那些拥有城镇户口和吃住在家的学生好像更是高兴了得。

当时真是一个拥有城市户口就可以肆意炫耀的年代，可以买到低价的白米细面，可以顺理成章地得到一份工作，哪怕十足的傻蛋蠢货，如果愿意屈尊娶农村女子做老婆，哪怕那女孩顶尖的优秀也要在家人面前底矮一截；哪怕是顶尖的农村男子，也愿意为了那一纸户口娶上一个百般不是的妻。

“啃馍怎么了，好像真就低人一等似的。”李芳有点愤愤不平。

“别想了，走爬山去，反正作业写完了，中午的自习课也没啥事。”庞小凤提议道。

“喂，喂，下来，下来。”她俩循着声音一低头，就看见了正在向她们不停招手的王辉。既是同学又是老乡，在这远离家乡又恰逢吃中午饭的时候，这种奇遇自然让庞小凤和李芳非常高兴。

“刚想爬山去呢，就看见你了，说说你咋来这了。”李芳问道。

“现在不是土地分到各家各户了嘛，家里的活大人干着，我就编了个理由溜出来了。”王辉耸耸肩膀答道。

“唉，还是你自由呀，哪像我们，一天到晚跟犯人似的，正好你来了，出去放松放松。”李芳一脸幽怨。

“那好呀，等会，我去商店买点吃的。”李辉满脸喜悦转身跑开去到了路边的小卖部。

“那不是中午饭省下了。”庞小凤笑嘻嘻地说道。

“那当然了。”李芳知道王辉喜欢自己，就格外理直气壮。

“这山上你们去过没有？”王辉手提一袋零食问道。

“没有，才到一个地方开始要熟悉环境，一学期都过去了，今天都感觉不习惯呢。”李芳回答。

“那我在前面探路，你们跟在我后面。”王辉说道，一副怜花惜玉的样子。

这条上山的路果然不太好走，一丛丛杂草几乎完全覆盖了窄小的路面，幸好有王辉在前面开路，还有一些旁逸斜出的树枝树干供以扶手才使得她俩顺利爬上山顶。

“紫竹山，好像这没见什么竹子之类的东西呀。”王辉实话实说。

“我也没看见，但我听说这山上有高大的香樟树，具体那一个是也搞不大清楚，好像原来还有啥庙来着，但都被破四旧的人破掉了。”庞小凤接话道。

站在轻风徐徐的山顶上，仿佛学校一下子远了，天空一下子离得近了，庞小凤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什么户口呀成绩呀等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在这一刻化作了随风而逝的一缕尘烟。他们三个人盘腿而卧享受着各种味道的零食，聊一些这个那个同学的近况，等回到学校时才知道中午的第一节课已经上到了一半，李芳和庞小凤哪敢中途敲教室门，只好悄悄溜进宿舍等待下一节课的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