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安几次张开了嘴,几次又合上。
“殿下,如此贤人,咱们可不能错过啊,我都打听清楚了,他就住在北苑那边,现在有不少贵人都在派人询问,想将他作为门客,您为什么不去呢?”
“要去你自己去!!”
刘安叫着,转身就进了内屋。
剧孟有些惋惜的摇着头,“如此豪侠,可惜啊,若是我没有当官,定然拜入他门下!”
程不识却不由得笑了起来。
“陛下,无恙?”
刘长看着面前的奏表,双手都在微微颤抖着。
不行,不行,不能砍,此人将地方治理的还不错,忍,要忍耐.
他再次打开了下一封奏章,来自滇国。
“陛下,此番大获成功!!”
刘长沉默了片刻,随即一拳打在了面前的案牍上,“什么大获成功啊!!什么啊!你他妈的倒是细说啊!!”
新殿外的甲士们低着头,他们都已经习惯了,每到晚上陛下开始处置奏章的时候,就会变得如此暴躁,整个人在新殿里大吼大叫的,时不时还会踹翻面前的案,那不像是在批阅奏章,倒像是在与人斗殴,甲士们完全不怀疑,若是那些写奏章的人现在站在皇帝面前,肯定是会被打死的。
刘长发泄了许久,拿起了下一篇奏章。
“陛下,陇西有盗贼!!”
只听的新殿内传出一阵咆哮声,那一刻大门顿时被打开,刘长双眼通红,看着站在门外的甲士,吼道:“去请浮丘公前来!!”
“陛下,这天快要黑了”
“去!!”
“唯!!”
于是乎,很快,浮丘伯就拄着拐杖,不慌不忙的来到了新殿,大声的说出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按着礼节趋步进入殿内,可刚走了一半,刘长就窜了出来,一把抓住他的手,也不顾什么礼节,拉着他就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强行让他坐在了自己的身边,浮丘伯苦笑着说道:“陛下,我还不曾行礼”
“你还是不要行礼了,我现在听到陛下无恙就头痛来,你看看,这是各地的奏章。”
刘长指着面前那堆满了一案的纸张,揉了揉额头,“朕实在是受不了了,这么多奏章里,只有三成的内容是非常重要的,是需要朕来亲自批阅的,还有三成是在问无恙,最后四成都是胡说八道,不明其意,你看看,这是楚国的奏章,说楚国下雪了,现在是七月啊!!他能下雪吗?!”
浮丘伯看着那些奏章,点点头,“陛下,是想让老夫帮着批阅?”
“您这般年纪,处理了一半怕是就要累垮了。”
“朕本想在庙堂里找几个可用之才,奈何啊,各部都缺少人手,而年轻的英才嘛,更是稀缺,各个都担当要为,朕实在没有办法,您长期在太学,朕对太学生的情况也不是很了解,不知您是否能从太学生里找出一两个可用之才啊?”
浮丘伯恍然大悟,作为一个彻底的长吹,浮丘伯通过孜孜不倦的引导,成功将太学生都带成了刘长的粉丝,如今那些太学生之所以张狂,就是因为自称天子门生,寻常官员什么的压根就不放在眼里,爆发出一种崭新的活力,从廷尉到各级官员都非常的头疼,而这一切,自然是要归罪于浮丘伯。
刘长听到太学生自称天子门生,公然上书抨击群臣,也没有半点恼怒的意思,他看起来倒是很享受,没办法,自家皇帝就好这一口,哪天要是没有人来吹捧,他心里不知会有多么难受。
有这么多的追随者,整日吹捧他,以天子门生为傲,他心里不知有多么开心呢。
可浮丘伯此刻也迟疑了些许,“陛下,太学生尚且年轻,倒是没有能为陛下承担这种事的人,奏章涉及要事,不能太学生所能进行判断的,不过,太学有几个祭酒,他们或许能帮得上陛下。”
“祭酒?”
“对,太学里有一位讲述经学的老师,唤作胡毋生,乃是公羊寿的弟子,他学识极为渊博,为人本分,宽厚.”
刘长摇着头,不悦的说道:“空谈之人岂能办事?”
不知为什么,刘长对这些有学问的大家总是抱着某种恶意,觉得他们只是夸夸其谈,完全不懂得治理国家,刘安一直都觉得,这是因为阿父本身没有什么学问,因此极度仇视这些做题家,听闻当初在天禄阁的时候,阿父每次考核都不通过,当初的那些公子里,就他的成绩是最稳定的。
这可能让阿父天生的对有学问的人有了极大的恶意,直到如今都没有释怀,保不准哪天就开始下令残害读书人了。
毕竟,大父往儒生的冠里撒过尿,而阿父则是往他们脸上吐过口水,还殴打过他们.
浮丘伯笑着说道:“陛下,会做学问,未必就不会治国,胡毋生这个人,很是奇怪,他很擅长教导学生,他知道很多的东西,包括治理国家,可问题是,他自己却不会运用,他在太学教出了很多非常优秀的弟子。”
“陛下需要两个人来处置奏章,我这里就有两个人选。”
“胡毋生负责阅奏章,周亚夫负责处置。”
刘长呆愣了许久,问道:“谁?亚夫??您要让亚夫在朕身边批阅奏章??”
当然,大汉文武不分家,樊哙都能担任国相,可问题是,周亚夫作为一个后起之秀,刘长就已经将他定义成了未来的太尉了,你现在让他转路线,进内朝,多少有些不合适吧,而且这厮的天赋都在军事上,让他去负责内政岂不是可惜了嘛?
浮丘伯似乎看出了刘长的心思,急忙说道:“陛下,当今没有战事,车骑将军不只是能打仗,心里也颇有策略,就是缺乏这类的经验而已,有渊博的胡毋生在一旁辅佐,使与陛下亲近且有胆魄的周亚夫主事,如此一来,奏章之事,陛下就无需操心,而且还能为陛下培养出一个文武双全的栋梁之材!”
刘长恍然大悟,他抚摸着下巴,“你这个想法倒是不错,周亚夫如今在北军操练,操练这种事情,其实随便找一个太子舍人都能担任.至于那位胡毋生,朕倒是还得再见一见。”
“他如今有求于陛下,定然会全力为陛下效力。”
“哦?有求于朕?他一个做学问的能有什么要朕帮忙的?难道是要朕为他解决学术上的困惑?”
浮丘伯不慌不忙的询问道:“陛下可曾听闻过公羊学派?”
刘长急忙点着头,“这个我知道,主张大复仇的学派,对吧?每次庙堂里说外出打仗那批人总是激动的跳出来支持,朕对他们还是挺有好感的。”
“就是他们,胡毋生的老师是公羊寿,乃是公羊学派的嫡传,但是公羊学派直到如今,都一直没有书本,代代口述,因此被其他学派所鄙夷,认为是无经之言,公羊寿决心要将口传的理论编写成书,胡毋生也在为这件事而奔波,只是,不少人都在反对,暗中诋毁,想要阻止这件事。”
“啊?为什么要反对呢?”
“因为他们觉得公羊学派偏离了儒家之正统,非正学,乃是歧途。”
刘长咧嘴笑了起来,“难怪有求于朕,他是不是希望朕能出手帮他收拾掉那些反对的儒生们?”
浮丘伯一愣,“陛下不会是又要来一场辩论吧?”
“臣本身就是儒家之人,这实在是不太好”
若是陛下跟黄老或者其他学派辩论,那浮丘伯完全可以跟刘长配合,两人一同嘎嘎乱杀,可儒家内部的事情,浮丘伯就有些不好插手了,他插手会引起更大的矛盾。
刘长大手一挥,“难道没有您,朕就辩论不过这些儒家了嘛?”
“朕学识渊博,年少读书,荀子嫡传,就那么一些儒生,并非是我的敌人,我几句话,就能让他们无言以对,掩面而去!”
“你回去告知胡毋生一声!”
“唯!”
“对了,也告诉其他那些儒生,跟朕辩论,谁敢赢朕,朕就要砍谁的脑袋!”
“.”
ps:今天的事情比较多,因为有解封的消息了,稍做准备什么的,第二章先欠着,等我正式搬了家,我会全部补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