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六、花街夜宴(2)(1 / 2)

 事实上,就在这片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花街外面,偌大的东瀛岛国已经是硝烟弥漫、血流成河。

哪怕是脚下的这座江户城,也是在仅仅几天之前,就爆过一场可怕的大规模流血动乱。

纵然身在相对偏远的关东之地,暂时还看不到京都一带的兵祸肆虐,此处郊外荒芜的田野,城市内焚毁的建筑,街头上耀武扬威的异国士兵,以及乱葬岗上突然多出的无数尸坑,也都是一目了然的事。

然而,明明国家正在急的倾覆和毁灭之中,当地人的心态却并不怎么阴郁忧愁,反倒似乎很是开朗快活。哪怕平日里再怎么节衣缩食,只要还有一点积蓄的话,此刻也要花钱租赁上一套稍微像样的衣服,在吉原花街搂着姑娘潇洒上一回。从而将这夜夜笙歌的繁华风情,推向了又一个璀璨绚丽的高峰。

这不是什么乐观主义的大无畏精神,而是灾难降临前夕的最后狂欢。

当一个社会开始衰败、沦落的时候,人们或许会逐渐忧心忡忡,情绪阴郁,并且乱纷纷地提出自己的见解和对策,企图力挽狂澜。但是等到衰颓的势头已经无可挽回,崩坏的脚步正在逐渐逼近之时,大多数普通人的心态,反倒会一下子奇怪地变得豁然开朗起来,不再勤奋工作、积累财富,乃至于追求地位,而是在刹那间开始尽情享乐,在醉生梦死之间麻醉自己,借此来竭力逃避残酷的现实……

因为,昔日所追寻的财富、名声和地位,在接下来的浩劫中恐怕会变得一钱不值,连性命都毫无保证。与其满怀忧虑地束手待毙,还不如趁着尚未大祸临头的空隙,先尽情享受一番再说。

但是,当绝大多数人都选择了放弃努力之后,浩劫的降临也必然在这种病态的享乐风潮之中大大加。

这也是为什么历朝历代在面临最终覆亡的时候,形势和实力与建国之初相比,通常还要好上许多倍,却根本无法以此为资本,挽回倾颓之势的缘故……

漫长达数百年的富裕与和平,已经完全磨灭了这座武士之城的雄心与胆魄——当武士离开了战场、当武士拖下了盔甲、当武士收起了刀剑……那么,这些挂着武士名头的家伙,就再也不是真正的武士了。

于是,这个军阀**政权失去了血腥肃杀的本质,同时又拒绝打开对外交流的大门,几乎只能凭借惯性来维持运转,从而在泥潭中越陷越深,在不知不觉之间积累了更多的祸患……

虽然西洋舰队的来袭,以及大阪商团的篡权,给这座城市带来了一些新的变化,但是与迫在眉睫的巨大危机相比,这些变化实在是太缓慢,也太微弱了。更要命的是,这座城市始终缺乏一个果敢坚强的领导核心——而这是任何政权组织在乱世之中都最应具备的东西。

所以,江户城的大多数人在面临天翻地覆的危机之时,依旧和往常一样盲目无知,混沌沉滞,昏昏噩噩。不知道做什么才是对的,也不知道该怎么去为自己努力,甚至没有任何挽救命运的**。

走在这条喧嚣繁华的街道上,观看着四周貌似欢畅的人情百态,菲里仿佛可以隐约看见,一条条通向灾难的深渊,正在筵席与歌舞的掩盖之下迅裂开,即将把这片末世浮华给彻底吞没……或许,对于这些人来说,能够实现“生如夏花般绚烂,死如秋叶般静美”,就已经很满足了。

而另一些更加豪富的阔佬,最近似乎正忙着贱价变卖产业,然后举家迁往国外避难——就仿佛木质帆船沉没之前,争先恐后涌出底舱的机敏老鼠一般……

可是,身处于这样一个崩塌前夕的末世国度内,自己这些不请自来的异邦人又该怎么做呢?

菲里微微摇晃着脑袋,长长地叹了口气,在脑海中没有找到任何合适的答案。

——似乎也只能听天由命了吧!

而就在他方才浮想联翩的时候,今夜的宴会场所已经走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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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真正看到了这处浅草寺的下院之后,菲里才有些明白了城管队会在此地召开宴会庆贺升迁的原因。

这里虽然挂了一个寺院的名头,却没看到什么真正的佛像与佛殿,而是一座相当庞大的园林式建筑,在庭院清溪之间点缀着许多精致小巧的亭台楼阁。尽管位于喧嚣热闹的吉原花街,但在花草树木的掩映之下,却是一处清幽所在,闹中取静的味道极浓。

根据老和尚静水幽狐的介绍,这里本来只是一处安置妓女坟墓的偏僻小寺院。当吉原还是被壕沟包围的封闭街区之时,此处依kao垄断优势还能有一点香火。但是等到壕沟消失,吉原花街的范围大幅度蔓延扩张之后,该寺的门庭就逐渐冷清下来,最后只得由浅草寺“本山”找关系转包出去,另聘经营高手打理,从吉原花街的实际情况出,逐步建设成了一个挂羊头卖狗肉的高档娱乐消费场所……

这事情虽然看似有损佛祖清誉,把佛门清静之地变成了烟花娼盛之所,但在东瀛岛国却只是很平常的事——那些貌似圣洁的神社巫女、寺院尼姑,十个里面至少有五六个是兼营卖肉生意的,否则光kao香火钱根本不够维生。而温泉旅馆的老板娘、侍女乃至侍童,更是没有哪一家不提供“三陪”服务的……

但是,让菲里感到揪心的却是另一个问题——这里提供的“特殊服务”,内容究竟是什么?

——该不会是弄了许多模样清秀的小沙弥,来给客人们提供‘众道’服务吧……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菲里的腿脚就忍不住有点儿软——像自己这副弱不禁风的伪娘模样,要是进了同性恋酒吧,第二天还能完好无损地出来吗?

也怪不得他如此疑神疑鬼,因为这个国家的“众道”风气就是从寺院里源出来的。

虽然这个国家的“众道”属于同性恋,不过也不能说就完全等同于同性恋,通常只能专指成年男人和美少年之间的同**关系——至于一个肌肉男推倒另一个肌肉男之类的彪悍配对,则是有另外的说法。

而“众道”最早的身体力行者,就是和尚,因为最初的和尚还没有完全堕落,还是要遵守戒律,不近女色的。不过,和尚也是有生理需求的,也是要过性生活的,结果因为不能近女色,就只好近男色了。

于是就经常会出现这样的场景——许多色迷迷的老和尚,整天没事就站在寺庙门口,看见街上有什么中意的美少年或美幼童,便笑眯眯地迎上去,把他们引到庙里,然后慈眉善目地说:“小朋友,想吃棒棒糖吗?不要钱的……觉得好吃的话,以后就留在寺里当小沙弥,每天都吃好不好啊……”

这究竟应该说是僧侣们堕落到了极点,还是说他们将成佛的途径扩张到了同性恋领域?谁也不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