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墨阳一步一步下到井底，掉头一看，惊呆了。</p>

那个要饭的老头一把明晃晃的军刺抵在了李墨阳的喉头。</p>

“你想干什么？”要饭老头眼睛冒着精光，丝毫看不出来是个年迈老人，仿佛一条饿狼，李墨阳若是稍有反抗，或许老头将当场杀死李墨阳。</p>

李墨阳淡淡笑笑：“大爷，你不记得我啦？我给你几次一百块钱！”</p>

“记得，忘不掉，你是最慷慨的。不过你为什么跟踪我？”</p>

“大爷，我只是好奇。”</p>

“好奇什么？”</p>

“好奇您的茶缸！我觉得您肯定有故事！”</p>

听到李墨阳如此说，老头手中的军刺缓缓放下：“坐吧。”</p>

李墨阳的心这才稍稍放松，艾玛，这老头，真厉害，军刺在手眼睛毒辣，简直就是一个杀过无数人的杀神。</p>

李墨阳掏出烟来，老头点上，美美地抽了一口：“好烟。”</p>

李墨阳也点上，四下打量。</p>

老头的"家"只有三四立方米的空间，离地面有4米的距离，在里面三个人坐下就会显得很拥挤。两个圆形的井盖被掀开了一些，以供通风之用。除了井盖透下一些光线，"家"中大部分地方都处于黑暗之中。在适应了黑暗的光线后，李墨阳看清了老头的"家私"，很脏的被褥铺在地上，周围散乱地扔着不少破衣服、报纸。一些破旧的废品被老于堆在暖气管道上，所有这些旧物都散发着一股霉味。那个大茶缸子在地上放着，里面依然是几个钢镚碎毛。</p>

怪不得老头一年四季穿着破旧军大衣，不穿不行，下面太阴暗潮湿。</p>

“大爷贵姓？”</p>

“姓赵！”</p>

“大爷，我冒昧的猜一下，您当过兵，而且很厉害的那种。”</p>

“嘿嘿，小伙子，你猜得不错，不过你也很厉害，军刺顶在喉头眼睛也不带眨巴的。”</p>

赵大叔也放开了，脸上皱纹里的灰尘像是刚刚从煤窑里钻出来，张嘴一口鲁西南话。</p>

李墨阳心中一动。</p>

“您能讲讲您的故事吗？”</p>

“没什么好讲的，儿子死了，媳妇出来打工，我来找她，结果没找到，就在这里安家了。这里还住着几个人，都在外面打工。”赵大爷淡淡地说道。</p>

但是李墨阳看到赵大爷说到儿子死了的时候，脸上肌肉一阵跳动，显然是触动了内心的伤心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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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这时，胡盛嵩下来了，还有一个老头。</p>

老头天生乐天派乐呵呵地说：“唉吆，我们这里能来客人真是蓬荜生辉啊。”</p>

赵大爷介绍：“他姓于，人家可是城里人。”</p>

老于笑道：“惭愧，惭愧。”</p>

李墨阳对胡盛嵩说：“去买点吃的，酒啊肉的，多买点。”</p>

胡盛嵩下来参观一番，巴不得赶快离开，答应一声爬了上去。</p>

“老于，你是城里人怎么会……”</p>

“哈哈，没啥丢人的，看你人不错，我就痛说家史，聊聊天解解闷，哈哈。”</p>

李墨阳却是赞道，人真不错，乐天派。</p>

老于是滨海市人，曾在二建公司做了42年焊接工，曾经有一个美满的家庭。1991年，他因为他人强占自己房产一事而陷入官司之中。4年后，他和爱人离了婚，他主动将自己每月1000多元的退休金贴补给正在上学的孩子。</p>

老于不愿给其他亲戚和朋友添麻烦，一边打着官司，一边靠洗车等零活谋生。有一次他听说这里有井可以住人，附近还有洗车的生意，就搬了过来。</p>

老于说自己每月的花费并不大，200多元就可以了，但以前他租的每月160元的房子对他还是一项不菲的支出。</p>

老于对住在井下的形容是"说不出是什么滋味"。</p>

每当黑夜，61岁的他在井下很多时候不能入睡，他想他的孩子和老伴。但他告诉李墨阳，他两个月前给儿子打过电话，这让他高兴到现在。老于谈到他的孩子时，笑容满面。</p>

老于觉得住在井里可以给他一种支持自己为争回应属于自己房子的动力。</p>

"这种日子快结束了，法院的法官告诉我今年有望把官司打赢，"老于给自己卷起一根烟，深吸一口后说，"赢回房子，我就找一家养老院，到那里去过日子，房子给孩子，我这辈子就满足了。"</p>

时常有警察和城管队员过问老于住在井下的问题，老于记得一名城管队员对他说："大爷，您这是何苦呢，回去想想办法呀。"</p>

对于这种好心的建议，老于总是苦笑着不说什么："我想我很快就不再住这儿了，也许就在今年。"</p>

最后老于说：“你小年轻不知道，很多人都住在这些井里，周围光我知道的大概就有七八十号人！”</p>

李墨阳听了十分惊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