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润。”阿况的声音沉了下来。</p>

阿润兀自倔强地：“反正我不去。这么大地雪，山里怎么走得动？我要回家。”</p>

“不碍的，哥哥认识路，不会有什么危险。阿润，你听话，现在乌兰人还在山里，家里也不安全。你一个人待在家中，万一乌兰人又来了怎么办？这一次咱们运气好，遇见了入山地殷姑娘，否则咱们兄妹二人都要死在这里了。”阿况声劝道。</p>

阿润不话了，很有泄愤意思地捶了兄长两下，轻轻哼了一声。</p>

我一边听着阿润使性子，一边照看着火堆，用新削地筷子搅了搅香喷喷的馒头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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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润大声道：“喂！那是我地粥！”</p>

你的粥？我抢的头盔，我抢的米，我买的馒头，我抢的火种。除了这粥是你哥哥烧出来的，这粥哪一是你的了？其实我根本没饿，这时候顺手夹了一个热气腾腾的馒头团子塞进嘴里，香喷喷地吃了，顺手就把手里的筷子折了，扔在地上——别的都不，我不砍树削几双筷子，看你这个落难时都每天打扮得美美的姑娘家怎么办。哼。</p>

转身就看见阿况扬手想要打人，身上裹着我的披风依然娇可怜的阿润站在他身边，天真秀美的脸倔强地仰着，眼角却淌着泪。阿况实在是太心疼这个妹妹了，原本怒气冲冲的样子顿时化作一腔郁闷，狠狠一巴掌打在自己大腿上，阿润哇地一声哭了起来。</p>

我顿感自作孽不可活，我跟她计较什么啊？那么娇滴滴的一个姑娘家，生长在捉襟见肘的猎户家中，父母早亡，只有兄长照顾她长大。吃穿不必了，很困窘的。还没有嫁人又遭遇了乌兰人强抢，清白都毁在乌兰人的手里，吃了多少苦啊？我何必再欺负她呢？</p>

阿况手里还有我削的筷子，所以，我没有重新给阿润准备，只是起身走远了一些。</p>

我蹲在那里，阿润看见我又是一肚子火，饭肯定是吃不好了，和她哥哥想必又要吵架。我走得远一些，阿况也好哄哄她。侧身倚在一棵深涧边的古树上，我看着寒风呼啸过后波光淋漓的水面，那雪影倒映在水中纷纭簌簌，也是难得一见的美丽景致。我扳着指头算日子，入山已经有快十天了，西凉军应该已经抵达吴城了吧？</p>

阿润一簪子把乌涵杀了，乌兰内乱也算到此结束。接下来，是决战寒云关么？</p>

我清楚地记得当日在北书房外听见的一切。镇守将军葛青临阵脱逃之后，随军幕僚狄芳收拢部队，与乌兰斜于寒云关决死一战。天朝士卒两万余尽数战死，乌兰部三万步卒全灭，八千精骑折损一半。是役，苍原埋骨六万众，斜汗王殁于乱军之中。</p>

我很努力地想象六万个人到底有多少。也许，会把眼前这个深涧都填满吧？</p>

如果朝廷与乌兰部再打上一场，又会有多少人死在沙场，埋骨青山？——不是我刻意与阿润为难。我必须要让阿况带我翻越莽山，尽快找到乌兰逆贼的主营。这一切都必须赶在西凉军与乌兰部正式交手之前。乌兰纳木的人头，我要定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