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近黄昏,金灿的日光照射在对开的百合木窗上,米白色的窗纸像一排陈年的和田玉板,晶莹发亮。屋内,青石的地面泛着微光,两把硕泽的太师椅夹着一把雕花长腿方桌静静地靠在墙边。妇人和侍女都出去了,整个世界静的可怕,周恒躺在床上,看这陌生的一切,心中惊疑不止,难道这一切都是真的不成?
隐隐的听到外面有女子说话声。“大夫,您这边走,我家公子在里屋呢”。门咯吱一声被推开,早间那位苗条侍女,迈步进来,后面跟着一位挎木箱的中年男子。周恒看去,只见这男子一袭白袍,瘦削的身子支起细长的脖子,上挂着一颗鹌鹑蛋一样的脑袋,嘴角一颗黑痣分外夺目。正笑捋着一把夹白的山羊胡朝自己走来。
“大夫您这边坐,”侍女指指床边椅子说。
“好好”男子一边坐下,又勾头色色的看着侍女笑问道“不知公子今年贵庚?症状如何?”
侍女站一侧答:“我家公子姓朱,名祁铭,今年十七岁,因前日不慎摔倒,磕到头部,昏迷了两日,今早才醒,醒来后稍微有些见忘,还请大夫医治”。
这男子扭头看一眼周恒,见周恒不言也不动,又一脸无措。就又朝着侍女,色眉挑起,笑说:“这朱家公子我是知道的,虽生的貌比潘安,可有脑子有些不灵光,有些憨傻,都说可惜了这一脸的英俊。”
大夫直勾勾的看着浅纹,浅纹有些不好意思,就低下头说:“您圣手回春,快帮我们瞧瞧,开些方子。”
正这时,那个中年贵妇人也从外面进来。男子忙站起来,作揖问好,一阵寒暄后,才又地坐到到椅子上,老实起来。一手攀上周恒胳膊上,一手细捋着胡须,开始把脉。约莫有一刻钟的功夫,男子坐在那,闭着眼,一动也不动。周恒以为他竟睡着了,本来看看大夫色鬼的样子就烦,就把抽手过去,说“我没病,你们真的认错人了,我是二十一世纪的人,你们这是从哪里请的江湖,给我瞎看哪门子病?”
妇人连说:“铭儿,不可胡说,影响刘大夫诊病。”
这大夫开眼看一眼周恒,发现周恒两眼厌恶地看着自己。就收过手去,起身说道:“朱夫人,令郎钝物伤头,以脉象看,伤已及颅内,经脉错乱,恐怕难以康复了,愚医鲁钝,现今只好开些安神醒脑的方子,慢慢调理,听天由命了。”
妇人听如此一说,眼泪霎时夺眶,双腿瘫软到地上,哭道:“大夫,您活菩萨转世,一定要救救我们家祁铭,我就剩这一个儿子,求求您了,求求您了……!”
男子立马弯身搀住妇人:“朱夫人,快起,快起!小医我怎受得起您一拜,我尽力就是,尽力就是,只是……”
妇人听大夫如此说,忙问:“只是什么?”
周恒看到这里,早已怒气满腔,这个中年妇人虽不知是谁,但自称是母亲,一天来对自己也算百般呵护。而这个猴子一样的江湖,色胆包天,现在又满嘴胡诌。他想站起来撕掉这个的虚伪的面纱,可是有浑身无力。
只听这大夫说:“只是这经脉错乱之症还需从经脉医,理顺全身经脉,内脑自通,其智自明。可这经脉之道,玄奥幽深,纵使华佗再世,怕也不能百发百中。愚医早年师从终南山仙医,曾习得一套一百零八穴位针灸疗法,或可勉强一试。只是若从此疗法,贵公子恐要受些皮肉之苦,而最终疗效如何也还需看天命。”
“只要能只治好铭儿的病,您就是我们朱家的大恩人,求大夫一定要尽心医治”妇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哭回道。
“果然是头发长见识短的憨妇,被这的一套应酬话唬的团团转,这旱鸭子还挺能吹”周恒心里这么想着。但一听要扎针灸,他立马凉到脊背发凉,他是二十一世纪的人,那经历过那种阵仗,还说一百零八针位……
但周恒没有发言权。从木箱子内取出一厚卷黑皮毡,在床前铺开。周恒斜眼看去,不觉晃眼,一层雪亮的银针密密麻麻地趴在皮毡上,好像一大团蠕动的小银蛇。大夫看了抬一眼周恒,略笑,然后说:“公子请正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