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机普及哪里有这么容易。”特伟想了想，摇头道：“中央前些时候为了知青问题写过一个报告，上面就有关于电视机的看法，我记得报告中是这么写的：争取五到六年时间达到每个农场拥有一部电视机……，看看。这是多少的比例？就算时间少些，我看四年后每个农场有一部就不错了。”

“不！不能这样算！”见特伟不肯松口，曹青忍不住发急了：“写报告的人根本就是闭门造车，他们根本就不懂！我可以保证，用不了五年，三年。或许两年全上海几乎每家人家都会有部电视机！”

“保证？你拿什么保证？”特伟一愣，笑着反问道。

“我……。”曹青哑口无言，一时间说不出话来。难道他直接说自己是从未来来地人，能够知道未来的发展趋势么？可是，特伟明显不信曹青的判断，按着他的推测现在进入电视动画并不合适，主要精力还是应该放在现有的任务中，等三五年后再搞也不算迟。

越是这样，曹青越是急躁。本来他打算的好好地，觉得说服特伟并不难。没想到特伟居然否决了他的建议，这让曹青傻眼了。当然。站在特伟的立场上来思考，特伟这判断也不算错，一方面是未来的发展谁都没料到会这么快，第二方面上美影的资金实在有限，好钢用在刀刃上，假如曹青仅仅只想拍一部电影动画的话，特伟恐怕早就答应了，可现在却要拍成电视动画，这投入实在太大。并且按估计远远打不到预料的成绩，如此大的风险特伟犹豫也是正常的。

“爷爷，我求您了，我保证电视机很快就会普及地，如果我们现在不做电视动画的话，到时候就晚了！而且您知道，做一部动画需要时间，一年两年很快就会过去的，要是到了那时候国外动画片全进来地话。我们拿什么和它们竞争呢？”曹青急得不知道怎么好，苦苦哀求道。

“国外动画片？呵呵，青青啊！国外动画虽然也有好的，可我们中国的孩子真正爱看的还是自己的动画。你在上美影也有些日子了，难道还没这个自信心？再说了，你说他们想进来就能进来呀？国家难道不会审？别忘了，电检领导的审查可是严厉的很啊，就算我们上美影的片子他们还得横着竖着审查好几回呢。”特伟并没把曹青的话放心上，笑呵呵地安慰曹青。

“这……这根本不一样啊！”曹青越发着急。

“呵呵。那你说说怎么不一样法？”

“爷爷。电检审查是一回事，国外地动画片进来又是一回事。如果，我说是如果，如果因为外交和政策上的一些原因呢？难道电检部门还会苛刻的去审查？要是这样的话，我们怎么办？一步错，步步错，我们国家有些人就爱崇洋媚外，对付自己人像个大爷，见了外国人就像孙子，到时候为了面子什么事都干得出啊！爷爷！您可得想好了啊！”曹青差不多要给特伟跪下了，心里一横说了些过火的话。

“青青，你怎么说话的！”特伟脸上一寒，砰的一声拍了下桌子：“谁教你的这些话？小小年纪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爷爷，没人教我，都是我自己想的！”曹青也豁出去了，昂着脑袋回答道。

“你自己想地？”特伟铁青着脸瞪着曹青，看得出他被曹青最后的几句话气坏了，曹青认识他这么多日子还没见过他发这样的火呢。不过，曹青此时也不管了，反正都是死，何不破釜沉舟一搏呢？要是这样特伟还听不进自己的劝告，那中国动画片的后果不堪设想。

“对！都是我自己想的，难道我说的不对么？”曹青不惧地回望着特伟的眼神，站直在那边说道：“鸦片战争之后，我们国家崇洋媚外的人还少么？抗日战争地时候，当汉奸地人还少么？中国人喜欢什么？好面子！别人给你下个套，送你一个不值钱的面子，就会有笑呵呵地把自己祖宗都给卖了！何况那些崇洋媚外地家伙了，嘴里主义一套套的，道貌岸然比谁装得都真，可心里恨不能去舔外国爸爸的屁股，到时候给他们一搞，还有我们国产动画的活路？爷爷您不信我的判断没问题，但爷爷您敢和我打个赌么？我判断。不出三年电视机上海每户人家都会有，还有刚才我说的那些可能，一切要真发生了，您负得了这个责任么？”

“浑小子，你还真敢说啊！”

特伟连忙一把捂住曹青地嘴，心里是又气又惊。他万万没想到曹青这么个平常老成。懂事的孩子今天居然和吃了火药一般说出这样的话来，幸好是在他办公室里，也只有他们两个人，要是这些话给外人听了去，不把他给抓起来才怪呢。

先指出中央调查和计划报告是没基础的猜测，否定了对社会发展的计划判断，还“造谣”说干部之中有人崇洋媚外，舔外国人的屁股，这更是严重。简直是在攻击党地领导干部啊！至于其它的也不是什么好话，这些东西要是给有心人知道了，放在文革时期杀头也不为过。这浑小子今天究竟怎么了？为了这么件事居然什么都敢说啊！

擦了把冷汗，特伟心有余悸地瞪了曹青一眼，可曹青却依旧傲挺着胸膛，一副硬骨头的样子。

“这个浑小子……。”对着这个孩子，特伟第一次感到头大。这事难办了，如果不答应曹青的话难保这浑小子跑出去乱嚷嚷，要是那样的话就真正闹大了。不过，曹青的话仔细想想也不是没有道理，文革时期特伟被打倒过。也蹲过牛棚，有些人的嘴脸的确同曹青说的一样厚颜无耻，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而且，曹青还要和自己打赌，说电视机地普及绝对比想象中的快，虽然特伟不相信，但也不能不重视，万一真的被曹青说中了呢？

捏捏有些发涨地脑袋，特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如此难以决断。看看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曹青，特伟的眉头越皱越紧。

“青青，爷爷好好问你，你真想拍电视动画？”房间里静悄悄的，过了好久特伟才开口问道。

“是！”曹青斩钉截铁地回答。

“唉……。”特伟摇摇头，仔细想了想终于说道：“好吧，我答应你。”

曹青猛一抬头，脸上露出了狂喜的表情。

不等曹青说谢谢，特伟摆手又道：“不过答应虽然答应。但你必须同意我三个条件。如果做不到的话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回同意。”

“好！三个条件是不是？别说三个条件，您就是三十个条件我也答应！”曹青大喜过望。毫不迟疑地回答。

“浑小子……！”骂了他一句，特伟无奈地苦笑一声：“还三十个条件？这三个条件能答应下来爷爷就算谢谢你了……。”

“爷爷，我……。”曹青脸上忍不住一红。

“行了行了，听着，第一个条件是我可以同意你拍电视动画，但是这部动画片我不会给你太多的帮助，资金上我只能按普通的一部电影动画片拨给你。”

“什么！普通的电影动画片资金？那是多少？”曹青急忙追问。

特伟说了个数字，曹青听了一愣，这个数字对电影动画来说还是比较充裕地，但对他原来计划的却相差太远，但眼下曹青也没办法，无论如何只能答应下来，反正这么点资金用上一年应该足够了，等到明年的时候曹青再找特伟想办法，他就不信到时候特伟会不帮他。

第一个条件答应了下来，特伟说了第二个条件，那就是人手。因为厂里工作安排，再加上电视动画的特殊性，特伟根本不可能经过正常途径帮曹青安排制作人手，只能从各组抽调几个人手来帮他。

曹青也明白特伟的难处，考虑了一下也答应了这个条件，不过他同时提出抽调人手可以，但必须要经过自己来亲自挑人，免得到时候人手少不算，还是一帮业务水平不高的家伙，那曹青就再有本事也没办法了。

笑骂了曹青几句，特伟点点头答应了他的请求，继续说最后一个条件。

“刚才在我这嚷嚷的那些话以后一个字都不准再说，做得到么？”特伟严肃认真地问。

“啊！就这条件呀？”曹青惊讶地张大嘴巴。

“不是这还是什么？”特伟一瞪眼就骂道：“你这浑小子，刚才差一点儿害我心脏病发作知不知道？瞧瞧看，我都这么大年龄了，大冷的天还出了一身冷汗。”

“嘿嘿……对不住啊爷爷，我保证，我向您保证不再说了还不成么？”曹青挠着脑袋连连点头，很不好意思地咧嘴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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