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过了饭点他都没有回来,老头子说让我去李老二家瞧瞧。我去了,远远地就闻着李老二家飘来的烤肉味,我把勒肚皮的绳子又缠紧了一些,走到他家院里。院里有个木头支的烤架,上面是一大块新鲜的肉,李老二没在,他媳妇巧儿在忙活添柴,我问巧儿:“你家老二回来了吗?”
“早就回来了,还带回来只黄皮子。他在山上把皮都给我剥好了,我这不烤着呢!”巧儿说着又往里添了一把木柴。”
我走进了些,想问问我大儿的下落,见火光照着上面血淋淋的肉块,我还要问什么呢!
老天爷呀,那火上架着的哪是只黄皮子,分明就是我的好大儿啊!”
蒋姜南听到这里又是讶异又是疑惑,他忍不住打断老妪的哭诉:“大娘,你怎么会知道那是你儿子?”
“我可怜的大儿呀,他被砍了头,又没了半个身子,只剩下一排肋骨,可这排肋骨也是我从小数到大的呀,我怎么会认不出来!”老妪讲到这里,喊得更凶了:“我可怜的大儿呀,年纪轻轻地就走了,他还没娶媳妇呢,我的儿命苦啊!我的儿啊!”
“然后呢?”蒋姜南边问边蹲下身,想把这个可怜的老妇人扶起来。
“然后?”老妪突然伸手往地上一抓,向上一扬,沙土、石子瞬时迷住了蒋姜南的双眼,周遭的一切他都看不到了,只记得他被一群人压在地上,绑了起来。最先拿板斧的大汉见他落网过来踹了他一脚,像是碰到了伤处,又嗷嗷地叫着单脚跳开了。
老妪也凑过来,在他耳旁说:“然后?年轻人还是想想自己的然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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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姜南愤愤然,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的脏话宝典里只有两个词汇,一个叫“小崽子”,是师祖生气时候骂他的;一个叫“老和尚”,是师傅生气时候吐槽师祖用的,现在又无师自通添了个新的词汇,叫“该死的”。
“该死的小崽子”、“该死的老和尚”、“该死的……”只要前面加上该死的,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变得那么可恨,他想自己这时候应该骂一句“该死的老婆子”,可他怎么也说不出口,好像一开口就会有无形的悲哀降临,像笼罩她一样笼罩住自己。
于是,他说:“阿弥陀佛。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