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沈允寒离开之后,沈商洛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这件事儿应该是可以翻篇了吧?
阿珩转头看着沈商洛,“你不是还要去季老那里吗?不要耽搁了才是。”
沈商洛点了点头,也不去看许秀芳一眼,便是准备离开了的。从今天开始,她与所谓的沈家人算是闹掰了,日后应该会省下不少的麻烦吧。
谁知道还没有走出几步,便是听见身后传来噗通的一阵声响,随即传来的便是干涩难听的呜咽声。
回头去看,只见许秀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呜呜的捂着脸假哭了起来,时不时的还会垂首顿足做痛苦状。
“哎哟,不孝女啊!哎哟,不孝啊!为难我这个老妇人!你们都来评评理啊!沈商洛这个小妮子叫他男的打我啊!”
她的声调逐渐提高,似乎是生怕周围的人听不见一般,哭声也是越来越大的。
现在大约是晌午时分了,外出劳作的人也是时候回来用饭了,听到这里传来了喊声,便是往这边凑了凑。
阿珩皱了皱眉,随即便是想要离许秀芳远一点,实在是有些聒噪了。
可是许秀芳却是紧紧的抱住了阿珩的大腿,阿珩想要抽回来,却又不敢用力,只是冷眼看着许秀芳在自己的脚边哭喊。
“哎呀!大家快来看啊!这个安生好了之后便是对我这个老人家拳打脚踢啊!他推我啊!我这把老骨头不行啊!”
阿珩看着沈商洛,沙哑的嗓音响起,“我没推她。”
阿珩自然是不可能对许秀芳动手的,只是沈商洛有些恼怒,看上去她并不打算停了这个心思。
眼看着周围聚的人越来越多了,沈商洛黑着脸走到了许秀芳的面前,淡淡的说道:“松开。”
许秀芳扬了扬脸,“不松!我就是要大家来评评理!我儿子辛辛苦苦的把你养得这么大!现在我儿子没有,你就是这样对我的?!”
陆氏一直站在自家院门口看戏,两家隔的很近,什么动静她自然是瞧得一清二楚的。
她不高不低的声音在一侧响起,“我看你就是欺负商洛是一个人吧,大清早的就是带着人来人家要田地,这么大个人也是不要脸。”
许秀芳大手一挥,口水四溅,“屁话!商洛什么东西不是沈家的?!沈家老爷子不在,当然都是我的!”
趁着许秀芳冲着陆氏叫嚷的时候,阿珩连忙抽回了自己的脚,还不忘用手拍了拍,很是嫌弃。
她话中的意思大家大致也是听得明白了,不由得嘀咕起来,其中也出现了一些指责的声响。
许秀芳是何等人也?她眼珠子一转,忙哭喊道:“哎哟,商洛命苦啊!当初我心疼她孤苦一人,将后山田地借给她。现在和安生安了家,怎么就翻脸不认人了啊!哎哟,老爷子,你睁开眼看看啊!这就是你一直疼爱的孙女啊!”
听着她的声音,沈商洛只觉得无语,自己自幼便是未曾见过爷爷的,她还真的是说得出口。
阿珩走到了沈商洛的面前,显得有些无奈,这些事情他也是没有碰见过的,此时也没有了法子。
沈商洛深吸了一口气,随即微微敛眸,她轻轻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一下子眼泪便是溢出了眼眶。
她一边不停的掉眼泪,一边咬着唇瓣,似乎是要克制自己心中的委屈,就连声音都是颤抖着的。
“奶奶!我一介孤女,你何苦这般咄咄逼人,家中田地是我爹爹留给我的东西,这房子也是现在你当真是要将我扫地出门吗?!”
沈商洛本就生的瘦弱,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本就灵动,眉间一皱,更是让人多了几分怜悯,心中都是不由得一软。
“安生伤势未好,我又瘦弱,日子本就是艰辛,你现在又动了房子和田地的心思,莫不是要我死在你跟前不是?”
她低着头大哭了起来,似乎是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委屈,直接扑在了阿珩的怀中,声音却是依旧清澈。
“若是我爹娘在世,我也不必这般艰难困苦,更不会守不住家中田地,是我没用,是我没能做好本分!”
阿珩起初是一愣,随即便是伸手抱住了沈商洛,似乎是在安慰,“没事儿没事儿,虽是半个残废,我也能照顾好你,老人家不想我们活便是算了,山中总有我们的立足之地。”
看戏的人群中终于是有人看不下去了,“许奶奶,人家的东西和你有什么关系?欺人太甚了啊。”
这时候李大娘也是匆匆赶了过来,还来不及喘口气,便是指着许秀芳叫道:“你又来作甚?洛洛使我们看着长大的,怎由得你欺负!”
许秀芳止了哭声,看着周围的人脸色极其的难看,“这是我们自家人的事儿,何时轮的上你来插手了?”
李大娘也不服输,“不管我们的事儿我看不下去不行吗?这里围了这么多的人还不都是你哭来的?”
她叉着腰,“倘若你们真的疼爱洛洛,为什么洛洛还是一个人居住在这里?你们对洛洛怎么样,难道心里没点儿数吗?!”
见局面基本已经控制住了,沈商洛轻轻的扯了扯阿珩的衣角,压死了声音,“进屋去。”
原来之前哭唧唧都是为了治住许秀芳罢了,阿珩点了点头,随即便是扶着沈商洛进了屋,“别哭了,我在呢,没事儿了。”
两人便是在众人的注视下慢慢的进了屋,沈商洛还不忘继续哭着,甚至声音都有了些嘶哑。
进了屋,门被重重地关上,以此来表示不满。
阿珩看着沈商洛不紧不慢的擦干了眼泪,为自己倒了一杯水,不由得勾了勾唇角,“我还以为你真的哭了。”
沈商洛喝了一口水,舒出一口气,“我刚才本来就哭了啊。”
对于许秀芳撒泼的法子,沈商洛自是有自己的对策,不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嘛,谁不会啊,她是一个老人,自己还是一个孩子呢!
对于屋外的声音,沈商洛已经没有了心思去听,她低着头,指尖摩挲着碗边,不知道是在思量些什么。
阿珩淡淡的问道:“你与安生原来是有婚配了的,他什么时候回来?”
婚配?本就是一个笑话罢了,他走了,可是自己还留在这里。
她摇了摇头,“只不过是我的好奶奶将我推出去的计谋罢了,他不会回来了,应该也是受够了吧。”
整日面对着这样的环境,早点儿离开也是对的。
“那为什么你不离开?”
阿珩目不转睛的看着沈商洛,正在观察着她所有的情绪,似乎是想到印证些什么,只是那双眸子里的东西沈商洛并没有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