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密室(1 / 2)

 季玉泽眼神没离开过扶月, 但也没主动开口。

扶月想了想,还是走到他面前,鞋子不小心踩过那片花瓣, 半弯下腰:“陆郎君来找我, 我去看看,等会我再来找你。”

末了补上两个字:“查案。”

刚刚一心系在传消息上,小秦没留意到草地角落还坐着自家郎君, 瞧见后,无缘无故地感到一阵寒意直窜头顶。

他抬头看看高挂着的太阳。

分明是大热天,应该是昨晚没睡好, 产生错觉了。

陆少慈来季府找扶月的事情自然是不能瞒季玉泽的,小秦走过去,转述一遍扶月所言同时转达今日一事。

小秦知道自家郎君喜欢扶月。

但陆少慈来时恰好遇上了休沐在家的季明朗,两人现在在大厅喝茶, 若扶月不出去见人,万分说不过去。

所以该面对的还是得面对,逃避不得。

季玉泽昂起头看扶月,眼睫打上了朦胧的阳光,显得愈发纤长乌黑, 不答话, 而是问:“月月,替我梳头好不好?”

此时此刻梳头?

这是一个古怪的请求。

沙沙沙,风吹叶子,斑驳的树影投下, 他五官隐进去, 略模糊。

扶月愣在原地, 有点儿惊讶, 犹豫几秒,却还是笑着答应了:“好,我帮你梳完头再去。”

不止是她感到奇怪,小秦也感到不寻常,转述完不敢动作,安静地待一边。

两人回到房间,小秦留守在门外,时刻等候着吩咐。

自查案来,扶月的观察力不断增强,一进来就发现房间多了点什么——摆放在矮榻上的那些胭脂水粉。

视力极好的她望着放到最边上的一唇脂罐,脱口而出:“我可以看看吗?”

季玉泽坐在梳妆桌前,发现她视线落到胭脂水粉上,神色没什么变化:“可以,这是我让小秦买回来给你的。”

顿了顿,补充道:“不过被我一不留神砸到地上了,有些不能用了,改日再买新的给你。”

闻言,扶月走过去,背对着他,端起那唇脂罐,缓缓拧开,淡淡的香气散发出来。

唇脂上面有一被涂抹过的痕迹。

她指尖微顿。

心不受控制地跳得很快。

见扶月良久没过来,季玉泽凝视着她背影,轻声道:“怎么了,月月?”

听到声音,扶月呼吸一滞,盖好唇脂,放回原位,勾出笑,走到他旁边。

“没什么,就是觉得太多了,我会用不完的。”

接着扶月拿起檀木梳,解开他随意束起长发的带子,一头青丝瞬间铺洒开,划过她指缝,触感极好。

得快些替季玉泽梳完头,不然让陆少慈等太久不好。

想着,扶月忽视掌心细腻触感,心无旁骛地一下一下地梳着,发丝太长,无法一下梳到底,便用手微微托起。

力度很轻。

季玉泽望着镜子中沉浸在梳发之中的少女,感受着梳齿摩挲头皮的细微麻意,莫名出声回她前一句话:“用不完就扔掉。”

扶月梳头的动作一停。

她抬目,透过镜子倒映看清楚他的脸,眼神好似清澈又专注,挑不出半点毛病。

半晌,扶月继续梳发,笑着,脸上梨涡浅浅,回:“你送我的东西,我都不会扔掉,用不完就放着。”

季玉泽怔了一下,弯了弯眉眼,青丝倾泻而下,堆滞在肩后,映得白净的脸多了点儿易碎的脆弱感,如藏匿在月色之下的水魅。

话题到这里终止,他没再接下去。

他没说话,扶月暂时也不想主动说话,心惦记着那罐唇脂。

既然是买给自己的,季玉泽为何要用?并不是说不能用,话道,东西都是他买的,想如何处理都可以。

她就是疑惑罢了。

梳完头发后,扶月打算用玉冠给季玉泽固定好,还没碰到摆在桌子上面的玉冠,他递了支梅花簪过来。

“用这个。”

是她送的那支梅花簪。

扶月心微动,接下来,缓慢地插上去:“好了,我要走了。”

季玉泽白皙的手掠过被她放下的檀木梳,梳齿深深地刺入掌心却恍若未觉,唇角微弯,温柔道:“其实我不想月月去。”

扶月正要迈开的脚因为这句话硬生生地停下来。

他放下檀木梳,转过身,轻轻地牵起她的手:“不过,他既然找你,那必定有事,月月记得回来便好。”

少女五指柔软纤细,像没骨头般。

季玉泽似不经意地捏了捏。

什么叫记得回来便好?扶月歪了歪脑袋,目光闪烁了两秒,他这是有所察觉了吗,也不是没可能。

没多久,她抿唇微笑:“我待会儿就回来。”

说完,扶月没再耽搁,往外走,手指从他掌心滑落,季玉泽低垂着眼帘儿,一双黑白分明的眼凝望着自己苍白的手。

站在外面小秦见扶月终于出来,松了口气:“扶二娘子,您可算出来了,郎君有没有唤奴才进去伺候?”

扶月摇头:“没有,你留下来罢,有事他会唤你进去的。对了,陆郎君在大厅?”

“回扶二娘子,陆郎君正是在大厅。”

“嗯。”

*

季府大厅。陆少慈偶尔往门外瞟一眼,等了一阵,免不得有些心不在焉,但季明朗一开口,就立马回神。

季明朗抿了一口茶,布满细纹的眼睛弯起来,放下茶杯,道:“你父亲不日便要离开京城了,这回贤侄还会跟着去吗?”

陆少慈把在青白色茶杯的指尖轻动,微微一笑:“暂未确定,您也知道家父的性子,他自然是想我留在京城的,但我。”

没继续说下去,他曳然而止。

季明朗余光掠到一抹女子裙摆,抬首,看过去,瞧是扶月,露出个不咸不淡的笑容。

“扶二娘子。”

扶月扯了扯嘴角,同样露出没什么感情的笑:“见过大人、陆郎君。”

说实话,扶月对季玉泽父亲季明朗没好感,他的教育方式令人窒息,严格到极致,也得亏是季玉泽能接受。

但身为现代人的她无法苟同的。

季明朗面上流转着微妙之色,别有深意地看了陆少慈一眼,又看了她一眼,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他道:“坐下罢,听贤侄说,你曾在盛州救过他一命?”

扶月睁着滴溜溜的眼眸,言行神态给人一种不亢不卑的感觉。

“回大人,确有此事,不过当时不止我一人,大理寺的两位少卿陆大人和林大人也在,送陆郎君回去的人亦不是我,而是陆大人和林大人。”

稍作停顿,她对上季明朗的视线,语气波澜不惊:“所以,救陆郎君之人算不上是我。”

这样一番话说不清是自谦还是想撇清关系。

愣是活了几十年的季明朗也暂摸不透眼前这位小姑娘的真正想法,他示意丫鬟上前给扶月添茶:“原来如此。”

听扶月此言,陆少慈忍不住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