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密室(2 / 2)

他柔声道:“无论如何,扶二娘子当日确实对我有恩,我这个人有恩必报,敢问扶二娘子有何求?”

打着报恩的名头找上门,的确难落人口实,叫人难以猜透陆少慈真正的心思是什么。

而大凉朝素来不拘小节,对行侠仗义、善意之举明面上极为推崇,扶月对陆少慈出手相助,得到对方的报恩,情有可原。

陆少慈可是大凉朝陆风将军之子,性命何其重要啊。

不得不说这扶月运气真好。

可季明朗没忘前不久扶月才拒绝了陆家的提亲,又念及季玉泽往日所为,他挑了下眉,若有所思地喝完一杯茶。

扶月眼神有些复杂,果然,不管是男还是女,都会对救命恩人有种特殊的情愫,误打误撞了。

至于有何所求,很简单,娶她,让她完成任务回家,可完全说不出口...

而且这个节骨眼也是不能提出来的,其一过于突兀,惹人生疑,要知道早一段时间自己才拒绝了陆少慈的提亲。

其二,就季玉泽现在的状态,扶月怕他知道后,自己没能活到大婚当日,直接咔嚓一声‘飞天登仙’。

迟迟没得到答复,陆少慈不由得提醒一下:“扶二娘子?扶二娘子?”

扶月笑:“眼下并无。”

没有拒绝报答的意思,眼下并无,不代表以后会没有。陆少慈听出言外之意:“好,若日后有需要我的地方,扶二娘子尽管开口。”

然后他朝站在背后的小厮招了招手,后者捧上一精致木雕盒子。

季明朗不动声色地观望着这一切。

精致木雕盒子被陆少慈打开,露出一玉扇:“此物还望扶二娘子收下。”

“父亲得知你和陆大人、林大人救我了之后,特意命人做来送于你们三人,他们已收下,扶二娘子莫要介怀。”

扶月皱了下眉,太贵重了。

听到前半句话的那一刻,她是想拒绝的,但当听到陆然跟林平也有玉扇时,觉着自己要是再拒绝,未免过于矫情。

季明朗处事圆滑,适时附和一声:“扶二娘子,此乃贤侄一番心意,你便收下罢。”

于是扶月颔首,接过来:“那就谢谢过陆郎君了。”

待陆少慈离开后,季明朗走到扶月面前,目光停到她手上的精致木雕盒子,不过半秒便挪开。

他抚须道:“昨日你姐姐亲自去请金山寺有名禅师来为夫人念经颂佛求平安一事,我听说了,你们真是有心了。”

扶月眼皮微微一抬。

季明朗望向大厅外,忽问:“霸王别姬一案进展如何,你今日可是还要与沉之一同外出查案?”

“回大人,此案比较棘手,还需要些时日。待会儿我们是要外出查案。”她游刃有余地应答。

“听说此案牵扯到国师?”他正视着她。

无端端地提起这个干嘛?扶月定了定心神,莞尔一笑:“案件尚未侦破,很多事情还没有确定,我也不敢妄言,还望大人见谅。”

而季明朗仿佛只是随口提一句,没得到确切的答复也不在意:“无事。”

扶月不想留下来跟他继续周旋:“那我先退下了。”

“慢着。”季明朗喊停扶月,迟疑了一下,摒退下人,奇怪地看了她一下,问:“请恕我冒昧,我想问问你跟沉之是什么关系?”

扶月嘴角一抽,回答得模棱两可:“如今是一起查案的合作关系。”

季明朗了然一笑:“没事了,你走罢。”

看着他的笑容,扶月起一身鸡皮疙瘩,僵硬地笑了笑,就扶起裙摆,快步离开大厅。

出到大厅外面,走进回院子必须得经过的小道,扶月低头打开盒子。

玉扇在阳光底下,泛着极好看的色泽,她这般不识货的人,都能看得出是难得一遇的好物。

市侩一点想,绝对值不少银钱。

扶月还没来得及把玉扇放回进去,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季玉泽。

不是让他在兰竹院等自己吗,怎么出来了。她握着玉扇的手颤了下,只觉它变成了烫手芋头,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

有股诡异的感觉浮上心,扶月竟想到捉.奸二字,差点把自己逗乐。

这玉扇又不是陆少慈只送给她的,还送了一份给陆然和林平,而且还是当着季明朗的面送,更提不上是私私相授。

所以算不上什么。

小道上没别人,只有他们两人。

季玉泽睫绒缓缓扬起,琉璃眼眸静静地看着她,走得很慢,唇瓣动了动,嗓音温柔婉转:“月月。”

扶月焉焉地问:“你怎么出来寻我了,不是说我很快会回去找你吗。”

他微微侧目盯着玉扇:“我想见你,不想等下去。这...是陆郎君送给你的?”

“对。”

“你喜欢?”

扶月硬着头皮道:“还可以罢。”话锋一转,“我们今日去查案吗?”

季玉泽缓慢地摇了摇头:“今日不去,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想给你看一些东西...与月月分享我的一切。”

有了在盛州院子地室看到满是腐虫的尸体的阴影,扶月咽了咽唾沫,不禁多问一句:“去哪儿。”

他温和一笑:“就在兰竹院里面。”

*

扶月来过季玉泽书房很多次,一直都不知道原来还有一间密室,当他打开时,实属惊讶了一小番。

密室不暗,道上两侧都有油灯。

装着玉扇的盒子摆放在外面,她没带进来。走着走着,季玉泽蓦然开口:“此处连小秦也从未进来过,没什么人知道这里。”

没什么人知道这里?

本来没觉得有古怪的,听了这话,扶月差点摔个狗啃屎,好在他灵敏地扶住了她:“没事罢?”

“没事。”扶月忙站稳。

密室尽头有间房间,里头跟上面房间的布局没区别,应有尽有,还有一张床榻,最吸引她的是挂在墙上的画。

墙上挂满画,大略扫一眼,约莫有九幅画,既画人,也画动物。

“这些画都是你画的?”

季玉泽微微扬起下颌,抬手抚摸着:“嗯,夫子以前经常让我作画,久而久之养成习惯了。”

扶月不懂画,只能分辨画得像不像、好不好看:“很好看,我也能摸一下吗?”

“自然是可以的。”

得到允许,扶月缓缓触上去,摸了几下,感觉不对:“画纸似乎不是简单的纸,是用动物的皮来作画?”

可是她想不出何动物会有如此触感滑腻的皮。

季玉泽温柔地弯起眉眼,垂眸吻了吻扶月眼睛,像是夸奖道:“月月真聪明,这些的确不是普通的纸张,而是人皮。”

话音落下,扶月大脑嗡地一声瞬间炸开,什、什么。

“人皮?用人皮作画?”

有银子能使鬼推磨这句话真没错,季玉泽以前会用银子去义庄买下一些没人要的尸体,然后亲自剥皮,制成画纸,作画。

“对啊,是人皮。”

他一手抚上她背后的蝴蝶骨,一手点着画纸的某个地方,“我记得此处是人这里的皮。”

冰凉的指尖下划,停在扶月脊背,季玉泽望着画纸的中央,轻声道:“画中间的位置是人脊骨上方的皮...”